温存、轻柔的吻。

虽不激烈,但唇齿之间骤然升高的温度,鼻端喷洒的低低而粗浊的鼻息,耳边充斥着的急促而压抑的喘息之声,还有紧紧的、毫无隔阂的拥抱,都令江四九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欲|望”两个字。

男人可怕的欲|望。

然而却是美丽男人的欲|望。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游离于外的感觉。而且因为对方的过分炙热的感情以及初次被吻的惶惑,她的手甚至伸向了他的肩,预备要推开他。

可她还是有几分眩惑的,因为这男人的美貌。

就在此时,对方却如梦初醒似的,抢先一步猛然推开了她。

就像吻她的时候一样,他现在又毫无预兆地推开了她。

他的表情不惟惊恐,还有惭惶,想要说些什么,却好一会儿都讷讷不成言语。

良久良久。

久到以为刚才的那些绮梦都在屋里消散了,他才道:“我走了。”

他的声音不稳。因为他自知做了一件明知不可为的事,而且这件事并不只是吻了她这么简单。

他大概是,不,应该是动了凡心。他不曾想到,原本以为她缺乏风情其实是别具风情,不学无术却又十分努力,行为粗俗其实是真情真性,脑筋不灵却另有一种傻气的可爱之处。

尽管经常被她气得快要吐血,可相处起来一点也不会觉得累。

这么一想,于怜惜之外,他的心中又陡然升起了一股敬意。

的确是值得去爱的女人。

但却是不能爱的女人。

因为,很快就要将她送到董卓面前去。这是不能不为、不可不做的事——假如她想回家的话。

如果她想留在这个时代,这些问题都将不会是问题——哪怕董卓再杀死万民、痛宰百官也无妨,反正他迟早都会死的,所以并不要紧。

即使历史真的会因此而变,都没有关系。

可是,她想回去。

他尊重她的选择。因此绝不能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情已经不一样了。

可是,在她的面前,这偏偏又是极难掩盖住的,因此,他不得不落荒而逃。

而且,自己一向自诩聪明,怎么竟会干了一件这样的蠢事?

如果不是自己绝对相信不会对这样的女人动心,也绝不会在不经意间被她吸引;如果一开始就保持距离,自己如今又怎么会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

想到此处,左慈转身就走。

毕竟已经道别了,所以再不必多言,亦不必再留恋。

亦不可留恋。

无可讳言的是,在他热情地撩动了她,又冷漠地推开了她之后,他却仍希望她能够留住自己。尽管他不会因她的挽留而留下,但他的心里却很希望她能这么做。

然而她没有。

江四九对于他的行为是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吻自己,不明白;为什么推开自己,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又要走,更加的不明白。

男人真是难懂,神仙就更加难懂。

最后,她就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接着,她就在身边的几案上,发现了一个新的符纸鹤,她也才发现,在刚刚的亲吻中,原来放在她身上的那个符纸鹤已经被压扁了。

“总算你还有点良心。”江四九拿起符纸鹤,感慨地想着,“不过,为了避免你再乱骂我,我还是不要老麻烦你比较好。”

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她硬是没有用符纸鹤召唤左慈前来。

而左慈,也真的一次都没有来。

一天晚上,王允来看她,对她说起,曹操自那日逃走之后,联合其他十七路诸侯,以袁绍为盟主,誓杀董卓,匡扶大义。不料袁绍无谋,吕布骁勇,各诸侯又别有私心,只曹操、孙坚二人足堪大任,奈何二人兵少将寡,有心无力。不久孙坚又被人所害,其子尚小,早回江东去了,剩曹操一人,独木难支,指望不得。

王允一番慷慨激昂,说得江四九也不由得思索起来。

紧接着,王允又说起今日的事。

说是董卓出门,百官相送,董卓便留他们宴饮。宴会之上,董卓让吕布当众揪出一人,命人分割肢体,投入大锅,只把头用红盘托来呈献,王允当时勉强细看一回,竟是司空张温,正不知因何事受此屠戮之时,只听董卓哈哈大笑,道:

“诸公勿惊,张温勾结袁术,想要害我,让人寄信到此,错投到我儿奉先处,故而受刑,公等无须惊畏。”

王允讲完,垂泪道:“如此凶徒,横行朝堂,滥杀无辜,名为太师,实豺狼也!——我儿,如今事已至此,我与你商定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江四九照着左慈前几天刚教的,俯身道:“女儿万死不辞!望即献女儿与董卓,女儿自有道理。”

王允忽然看了江四九好几眼。他是听她手下婢女言道,最近一阵子貂蝉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知礼节不说,又粗俗蛮横。本来他担心貂蝉是内心动摇,故意如此。但此时所见,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不由得就安心多了,但嘴里还是叮嘱道:“事情万一泄露,我必遭灭门之祸。”

江四九心想,左慈竟然连这句都算到了,难不成他手里拿了本《三国演义》?当时就赶紧照本宣科:

“义父勿忧。女儿若不报大义,死于万刃之下!”

话音未落,王允忽然纳头便拜:“如此,则大汉天下有救,我君臣幸甚,百姓幸甚!”

江四九这下可有点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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