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闲时的一晚,甘宁和她两人一起在江上船中饮酒作歌之时,她的心中仍有疑问:
到底自己做了什么,值得甘宁对自己这么好?
当肴核将尽之时,两人本已酒足饭饱,江四九眉头还是没能舒展开来。
甘宁知道她有心事——本就是为了怕她闲下来,又想起了那天的伤心事,他才特地邀她过来寻开心的。
但她还是不开心。
他觉得她这次回来之后,整个人虽不说大变,但也的确变了不少,是以他有些忧心地看着江四九。
江四九心中忽然一动,道:“今天菜肴虽好,但毕竟少了一样最好的东西。”
甘宁不意她忽然提起这个,讶然道:“少了什么?”
江四九道:“少了一味鱼脍。”
所谓的鱼脍,便是以鱼切成片,蘸上调料,味道十分鲜美,但却非以鲜鱼不可。
此时天寒地冻,两人在一艘小小的走舸之上,酒席都是早已备好的,除他们之外,这里再无旁人。
江四九做梦一般地道:“如果这热酒配以鲜鱼,那才是美味至极。”虽名酒席,但她因为不会喝酒,所以其实并没有喝。
甘宁带着醉意——酒几乎被他一个人喝光了——笑道:“这有何难?”
他转过身去,到一旁的箱子里拿出水军衣靠放在一边,又脱下上衣,忽觉不妥,正要叮嘱江四九背过身去的时候,却见江四九眼神幽深地看着他。
尤其当他正面半|裸对着江四九时,他忽觉江四九的眼神骤然变得深沉了起来。
他正待说些什么,江四九却已俯过身来,左手撑住几案,右手探向他的裸|胸。
甘宁吓得酒几乎全醒了,不敢再动。
江四九的手落在了他胸前的疤上:“这……”她抬头望向他的双眼,“这是吕布留下来的么?”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日甘宁在他们还没有见到吕布之时,曾经对她玩笑似的说过一段话。
她想起了这句话时,内心的疑惑终于哗然而解——
明白了——只是,为何自己现在才明白?
甘宁这才松了口气,尽量轻松地道:“是!但这算不了什么。”
江四九盯着他再道:“如今天这么冷,你为什么还要下水捉鱼?”
甘宁别开眼,勉强笑道:“士为知己者死,何况只是去捉几条鱼呢?”
不知怎么,明明不是这么想,但他不敢说出来。
仿佛真说出来之后,便不能再维系如今的默契。
江四九慢慢地道:“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
甘宁抬头干笑了两声:“对。我们做男人的,理当如此。”
江四九再点点头:“既然这样,我想还要求你做一件事。”
她牢牢盯紧了甘宁双眼,后者只觉莫名的紧张,只是嘴里仍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四九悠悠地道:“你那时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甘宁触到她的目光,心中不由一跳:“什么话?”
江四九一字一句地道:“你曾经说过,若有一天我没人要的时候,你就委曲求全地娶我。”她颓然一笑:“现在,我真的没人要了,你要不要娶我?”
甘宁乍听此话,心头猛跳,颤声道:“你、你说什么?”紧接着觉得自己不该反问,忙补充道:“你是说,要我娶你?”
江四九却摇头道:“不,是你想要娶我,对不对?”
甘宁激动得一个虎跃,跳过了几案,双手把住她的双臂:“对!是我想娶你。”他话音一落,便紧紧地抱住了江四九。
这一代虎将的眼眸中,竟似也有泪光闪动。
江四九环抱住他的背,忽觉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痛,为了眼前正紧紧抱住自己的甘宁。
也许他的内心还有许多疑问,但她既已有了这个决定,此刻他已不容许她后悔,也不会让她后悔。
“兴霸……”她在心内叫了他一声。
仿佛有所感应似的,一双温暖的唇随即吻上了她。
他的唇中,还渗着微微的酒香。
同时,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则爱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江四九在这轻柔的吻中,也像饮了酒一般陶然欲醉,沉浸在他无边无际的爱意之中。
她的心,终于在他的抚慰之下渐渐轻松起来。
良久之后,江四九才惊觉他竟然一直都没有穿上上衣,红着脸道:“……你不冷吗?”
甘宁抱着她不放,嘴唇蹭着她的脖子道:“不冷……我现在全身都热得不得了,好像快要烧起来了似的……”
(甘宁结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