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就为皇上守陵。”上官婉儿毅然道,头重重磕在青石地面上,俯身不起。
气氛骤降,方才还明朗的天空蒙上阴霾。
女皇身上的凤凰袍闪着金光,仿佛欲从袍子上飞翔而出。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可她是孤单的凤,属于她的凰不存在于世上。
“你心理还记挂他?”最后,武则天幽幽地吐出一句。
婉儿心里一亮,知道这就是让庐陵王回来的机会,也是自己摆脱指给武三思命运的机会。骆宾王死也想不到他的一句“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会引发女皇对庐陵王的思念。
“此生此世,婉儿只守她一人,”上官婉儿稍稍起身,半跪在地上,“如若不然,请皇上允准婉儿终身不嫁,侍奉君侧,陵寝青山,自有婉儿陪在您身边。”
女皇转身,喟叹道:“朕羡慕显儿。”
婉儿愣神,抬首看着女皇,见到她脸上的黯然,心脏像是被扎了一针。
“朕原本见你近日和三思走的近,因此动了此念想,既然你对他无意,朕也不会为难你。”武则天终于让步。
紫宸殿前的禁军也稍微松口气,但也为婉儿心伤。
这么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偏偏看上那个被废黜的藩王?
“皇上,庐陵王在房州那么久,一家人孤苦无依。就算庐陵王当初有错,但您的孙子孙女们并无过错,他们好歹他也是您的血脉,如今大周已定,皇上是否有意召他们回来共享天伦?”婉儿故意提及他们和女皇的血脉相连,以图女皇有舐犊之情。
武则天看了婉儿许久,直看得后者心里畏惧。
“也好,”女皇最后道,“重俊回来了,其他人也自然要回来。诏书由你拟定,写好了直接快马发到房州,希望朕入土之前还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有朕的孙子孙女们。”
听了这一番话,婉儿顿时释然。
今日这番凶险,让人心惊肉跳,若是真的被女皇指给了武三思,那倒不如求取三尺白绫自尽。
回到府中,婉儿即刻叫来了张天。
“张天,太医院那里可有发现?”
“有,”张天落座侧首道,“我翻查过太医院的记录,公主府前几日的确要了一些外伤的药,定时定量,不差分毫,可近几日陆陆续续地断了,许是伤好。”
婉儿又喜又恨道,“司马哥哥的确没有死,而太平公主的确食言。”
“司马安既然就在公主府上,为什么迟迟不露面或者写封书信告知你?”张天问。
婉儿也百思不得其解,摇头道,“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也可能是身子还未康复,从那么高的地方衰落,怕是身体受了极大的伤害,恢复起来也着实不易。”
“那如今你怎么办?”
“知道司马哥哥平安即好,让她安心养伤,暂且不去扰她。”
“嗯。”
婉儿侧头看着张天,沉默片刻启口道:“我想你替我办一件事情。”
“何事?”
“庐陵王不久将要还朝,我怕朝中有人会对他不利,希望你能去一趟随身护送他平安归来。”
张天回首对上婉儿的视线,深色瞳孔里带着一丝疑惑。
“你近日好似不愿我守在你的身边。”
婉儿微笑回,“近来事多,是让你奔波劳碌了,等庐陵王还朝我便许你休养一段时日,如何?”
张天将信将疑,看着婉儿的笑心里滑过一丝凉意,但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下来。
“好,我一定带他平安归来。”
“嗯。”
华灯初上,上官残于庭院口送走了张天,回身时候在另外一侧看见了一人。
“稀客!”上官残认得此人,她在司马安身边的日子久过她们四个在司马安身边的总和,而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司马惜。
司马惜穿着以祥云图案缀边的襦裙,眉宇之间褪去了先前的鲁钝,显露出一点精明,但眼眶深陷,眼睑处带着青丝,连人也憔悴了许多,脸颊上隐约带有泪痕,虽然用粉遮盖了一些,但依旧让上官残看出了端倪。
“姐姐可受欺负了,为何伤心?”
司马惜以袖口拭了拭面颊,强扯出一丝笑容,送上金丝熨帖的请帖道:“公主有请上官女史明日晚宴过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