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手中毛笔折断。

上官婉儿愣愣看着自己拿着的断笔,心中不安。又觉身边安静非常,一观望,才知周边视线皆集结在了此处。尤其是宋昭慧,冷冽的视线扫来,让人心寒无比,她执着藤条做的小鞭,一路径直朝着自己走来。

“站起。”宋昭慧那不冷不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上官婉儿感觉到周边有人在偷偷地笑。

“宋师傅……”

“伸出手。”宋昭慧道,见婉儿缓缓递出手来立即接过按着,用手中藤鞭狠狠抽之,一共十下。

婉儿只能隐忍着手心剧痛,而不发一语辩驳。

今早司马安离去之时的容颜还在眼前,却闪过一道迷蒙血污之色,不免让婉儿替司马安惶恐不安。婉儿幼年时候亲眼见祖父父亲被斩,在那件事情发生的前一日也是这般的情形。

“你可知错?”宋昭慧问。

“婉儿知错。”上官婉儿抬手直视她。

宋昭慧沉默地看了她许久,余光瞥向婉儿今日所习的诗句,道了一句,“柔中不足,这里不需要你这种人。”便一甩纸卷转身而去。

“果然是掖庭的宫女,还以为有多了不得,竟然连笔都握不好,难怪宋女史都要责罚她了。”

“她以为她是谁,仗着太平公主引荐,天后娘娘钦点便可以为所欲为,孰不知在我们看来依旧是小小玩物,恐怕公主和天后一时看着新鲜,过几天便淡忘了吧。”

“就是就是,还是罪臣之女,天后娘娘天威难测,留在这里也未必是善待她,到时候等着瞧吧。”

婉儿耳边充斥着这些刻薄的讽刺,默默拾起字帖,想着宋昭慧方才的话,静立了许久。

星夜,大家都做完了晚课预备就寝,偏偏婉儿拿着书独自到别处借光去了。按照宋昭慧的意思,这几日都要学习《女戒》,在以往的朝代或许并无异议,但如今是女子风发的朝代,有武则天在先,太平公主在后,谁又自甘落寞去学这些清规戒律?

上官婉儿亦不例外,她手中所执乃是祖父上官仪的诗集,父亲临死前将偷藏的地方告知了自己,这才拼死留下一卷。

身后有一团黑影在摸近,上官婉儿听见了响声回首,却见是同门习艺馆的女子名叫袁叔娇,说来这袁叔娇也是豪门出身,但终究是庶出,平日里也是低人一等,除了上官婉儿这里最不待见的便是她了。婉儿平日见她谈吐谦恭,又是和自己一般落寞,便生了几分好意,只是人长的寻常了一些,并不瞩目。

她静坐在婉儿身边,询问道:“不会太黑?”

“是黑了一些,勉强还可应对。”婉儿微笑答。“怎么晚上还不入睡?”

“心烦的很,睡不着。”袁叔娇的眸子平时很亮,但此刻却是黯淡无光的,眉头紧紧蹙着,连嘴角都带着下弯,“你有天后娘娘和太平公主撑腰,还这么努力?”

上官婉儿翻过一页,摇了摇头道,“你没听见她们说的话?我只是一个暂时的玩物,何来恩宠。”

“我看天后娘娘对你是特殊的,太平公主也是。”袁叔娇道。

婉儿蔚然一笑,手中的书本却被袁叔娇夺过。婉儿担心她看见封面题字,又往上报送大不逆之罪,但她显然不太在意此事。

“还给我。”婉儿道。

“今晚不如不读了,你我既然同为天涯沦落人,不如让我带你取一个好地方陪我散散心如何?”袁叔娇建议道。

婉儿抬眉,但见袁叔娇眼神真挚,又念及她与自己一般情况,便心软了几分。

“去哪儿?”

“跟我来。”袁叔娇拉过上官婉儿的手,将她往习艺馆的后院带去,婉儿一瞧,才望见这里杂草丛生,顿觉不妥,遂回头问了一句。

“这里有何好看的?”

袁叔娇一笑道,“满天星辰还不美妙?”说罢便仰头朝天望去。

婉儿既然已来到此,便也抬头去看,果真如袁叔娇说的一般璀璨,浩瀚的天空由闪闪发光的繁星点缀着,望着久了,仿佛能融入其中一般遨游。

袁叔娇在婉儿发怵的这一当头,悄然转到她的身后,眼神一扫,四下无人,便伸手一推,婉儿往前踉跄,没料想那杂草之中竟有一处空当,乃是旧时平井,于是扑了空,跌落其中。

肌肤和井壁磨蹭,外衣已经破破烂烂,幸而这井中无水,亦不深刻,故而婉儿留得一命。

“叔娇,救我!”婉儿望着井口呼喊,但袁叔娇并未回应,婉儿心下一慌,又叫道,“叔娇,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只要你救我出去,我绝对不会提一个字的!”

袁叔娇听到这一句,离去的脚步顿住,捏了捏手迟疑着。

“叔娇,若你能给她一个教训我们就不为难你,并且接纳你如何?”

“如果上官婉儿敢向宋女史告状,我们都帮你,到时候众口莫辩,宋女史也不会信的……”

“叔娇,在那里呆一夜又不会死,顶多伤寒罢了,你不敢?”

这些声音不断在耳边徘徊,让袁叔娇痛苦不堪,捏了捏手,回头望了那枯井一眼,口中念道:“上官婉儿,对不起,你背后有人帮你,而我什么都没有。”

婉儿听见外面没了动静,心如死活,知道要来人来救是不太可能的了。于是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膝盖处不断流血,各处皮肉也被蹭破,酸麻不堪。瘸着腿,好不容易扶着墙壁站起,始终够不到那有些高的井口。放弃了自己爬上去的想法,婉儿心知,只有顽强地熬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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