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彬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的安蓝,故意忽视掉她射向自己的锐利目光,他状似悠然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整个房间的装修风格都是繁复奢华的暗色调子,更衬托出此刻气氛的沉闷诡异。
“过来坐。”沙发上的女人终于开口,仍是他熟悉的无情口吻。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倒也不在意,只是勾唇笑了笑,走过去在安蓝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延彬一坐定,就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女人。她看起来并没多大变化,如他五岁记忆中那般年轻。神秘高贵、冷艳绝美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看来岁月并没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倒是将她洗涤得更具风韵。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夫人还是那么美。”延彬咂巴了下嘴,由衷的赞叹了句。
相较于延彬的闲适随意,安蓝倒显得分外严肃,她美丽的脸上慢慢显露出怒意,冷声质问延彬:“你究竟想怎样?”
“什么想怎样,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延彬慵懒随性的往沙发上一靠,还打了个哈欠。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从几年前你就开始蓄意接近我儿子,”安蓝脸上的怒意更盛,她说着已经起了身,手掌还用力在茶几上拍了下,“以前你在国外我可以不过问,可你为什么现在又回来我儿子身边打转?哼,我不知道你接近我儿子有什么目的,可我警告你,离我儿子远儿点!”
唇角微微上扬,邪妄如撒旦的妖孽男子笑得倾国倾城、魅惑横生。但,看似轻狂不羁的男人却有着敏感而脆弱的内心,他从小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笑得有多好看,就证明他有多生气。
她儿子?她口口声声她儿子她儿子,那他又是什么?对他来说,“儿子”这个词就是世上最大的讽刺!
延彬慢悠悠的起了身,逼近安蓝几步,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既然你这么担心他,为什么不直接去告诉他?告诉他我有多危险,告诉他我是瘟疫是噩梦,告诉他离我远远的!”
安蓝美丽的脸庞渐渐失去血色,她被迫后退几步,瞪着眼前的延彬:“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呵,我倒是忘了,”延彬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要是他问你我是谁你该怎么说呢?背弃他父亲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私生子?还是……亲兄弟?你说他会不会更加恨你呢?呵!”
“不!不要再说了!”刚才高贵端庄的仪容早已不在,安蓝紧捂上耳朵,她不想听,又或者说她根本不想面对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误入歧途,却造就她一生的噩梦!她曾经想亲手结束这场噩梦,可是……他为什么活了下来?为什么还来纠缠她让她不得安宁?
延彬看着眼前安蓝仓皇失措的一张脸,他的笑容仍是那般优雅精致,心却早已千疮百孔。她对待所有人都可以斯礼有数,可偏偏对他绝然无情,只因为他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毒瘤!
他记得五岁之前,父亲经常会拿张照片给他看,照片上是个异常漂亮的女人,父亲经常指着照片上的女人对他说:“彬儿,这是妈妈。”
她不常来看他,偶尔来一次,也总是待一会儿就匆忙离开。她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冰冷漠然的,虽然他还小,稚嫩的心却能敏感觉出她不喜欢他。他那时候小,不知道原因。后来长大了才明白,那女人有丈夫有孩子,而自己不过是她在外面偷情的产物。
更为讽刺的是,他父亲延少庭是青龙帮帮主,而那个女人却是个警察。他和父亲都是她警察生涯的一个污点,她一直很想摆脱他们,她之所以会偶尔来一次,不过是因为父亲威胁她要将这一切抖出去。
到最后为了彻底摆脱掉他们,她在和父亲交往中暗中收集了很多青龙帮走私交易的证据。
那天是他五岁生日,父亲为了替他庆生,特意开了场生日宴。生日宴是在一艘硕大的游艇上举行的,参加宴会的大多是帮会中位高权重的长老。他们将游艇开到深海,这场生日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因为晚上青龙帮还要借着这场生日宴做掩护接手一批军火。
因为这女人的通风报信,在双方交易的过程中,警察突然出现了。那晚青龙帮和警方的一场枪战异常激烈,父亲怕伤了他,便抱着他准备回船舱,谁想这女人却出现了。
当时船尾只有他们三个人,父亲将他放下来伸手护在怀里。而对面的女人,那个父亲告诉他是“妈妈”的女人,她穿着英姿飒爽的警察制服,手中黑恫恫的枪口就对着他们。童年的记忆总是模糊的,可那晚发生的一切太过深刻,以至于到现在回忆起来,对还能清晰的记得他们说过的每句话。
父亲说:“你终究还是这么做了。”
她说:“是你逼我的!”
父亲知道自己气数已尽,淡然说道:“我可以死,但你不要伤害彬儿。”
她双手紧握冰冷的短枪,黑恫恫的枪口就对着自己,她绝然的说:“不!我不能留下他!”
他永远记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忿恨而绝然。而那时的他,还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对他?他只是呆愣的站在原地,睁大懵懂无辜的眼睛看着她,仓皇无措的,茫然的,惊恐的,又……受伤的。
身边的父亲悲吼道:“可他是你儿子啊!”
她摇了摇头,冷笑一声:“我的儿子只有瑾,我要回到我丈夫和儿子身边,我再也不要被你们牵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