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笑澜看着那女子打开佛堂的门,看着她着一袭素色缁衣,戴着缁帽,脚踏黄褐色罗汉鞋,同毗卢遮那与杨素点头打着招呼,轻罗漫步缓缓向他们走来综一切皆有可能发生。步态是如此轻盈,身姿是如此曼妙,眼波温婉流转,而那张清丽的素脸硬生生地她的三魂七魄将夺去。残存着的意识在她的脑海中仿佛展开了一幅画卷,冬去春来的瀛洲玉雨下,无数白色花瓣静静飘落,那个女子就似那晴雨仙子一般盈盈而立,看到她就好似看到了那一树的梨花,粉淡香清。
那一瞬间笑澜嘴边涌上了无数古往今来描写梨花的诗句交织在一起,打散了拼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当她看着那女子走到她跟前,几乎就要与她擦肩,她只想到那一句,也只说得出那一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似喃喃自语,又似故意说与那女子听见。不管目的为何,那女子停了脚步,一双美目颇有些惊诧地向笑澜投去。这如水的眼眸让笑澜失魂之余又有些心神荡漾,忽地,脑袋被重重拍了一下。
“唐突佳人,想做登徒子么!”却是杨素,带着几分调侃。“小小年纪便想成亲了不成?对着出家人也发痴,改日为兄带你去各位大人府上拜会,不愁没有好女子可娶。”
“你去死!”笑澜神往的心情全消,立时别转头去,捏起小拳头,对着杨素恶言相向,“我又没有恋童癖!”
恋童癖这三个字,在场的三个人都需要反应好一会儿才能明白过来。这个年代,许多女子十四岁便许了人家,甚至在这个年纪生了孩子,对他们来说是再正常的不过一年事情。可是在杨笑澜眼里,十四岁才念初中,十八岁才高中毕业算是成人,都属于小孩范畴,向小孩下手,简直令人发指。
杨素哂笑道:“杯盅般的拳头也好意思来我面前挥舞?”
笑澜道:“打不过没关系啊,但是这态度和决心,是需要摆出来的。”
那缁衣女子掩嘴一笑,好笑之余又不免惊讶。第一次见有人对杨素这样大不敬,杨素是堂堂上柱国、御史、将军,领兵杀敌无数,满朝文武见到杨素,多是唯唯诺诺,谁不拱手尊称一声杨大人,谁敢用这种语调对他说话?可杨素偏偏还不以为然。
平时杨素来此,一为见毗卢遮那师父,二来探访她,最近他还会提起一个人,他的四弟。他说起他那个四弟的有趣,说起他第一次骑马满脸的恐慌又强自镇定,被摔下马之后坚决的要和马联络感情;说起他怎么故意整他,让他先练武后写字,然后再嘲讽他的字歪歪扭扭;说起有一天那人终于开了窍来跟他商量可不可以先写字后练武;那神情简直就像一个慈父说到自己顽劣的孩子。这是杨素第二个极具表情说起一个人,第一个是她同父同母失踪已久的亲姐姐尉迟世云,也是因为她,杨素才对她格外关照,她能感觉到杨素在她的身上找寻她姐姐的影子;另一个就是最近出现的他的四弟了。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刚才直勾勾盯着她的孩子,眉目清秀,皮肤细腻,有些稚气有些天真,完全没有贵胄子弟的娇气。她自知自己的容貌出众,可又偏生摆脱不得,因这面容不知让她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可这个孩子看向她的眼神大胆直率,又十分清澈,让人不忍心怪他的无礼。想起方才那句脱口而出的诗句,更是让人叫绝,“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这分超脱外表的赞誉和才气让她心中委实欢喜穿越洪荒之业莲[封神]。
那女子的笑容在杨笑澜看来,简直就如同春日里阳光下,一朵冰莹的梨花掉落心头,她仿佛可以听到花跌在心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也不管人家着缁衣带缁帽除了并未剃度外完全是一副出家人打扮,只趋前行礼道:“失礼了,先前听闻姑娘诵经,方才又见姑娘天仙一般的徐徐走来,一时辨不得是梦是幻了。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炽繁,尉迟炽繁,她比你大,叫一声炽繁姐不为过!”杨素又轻敲笑澜的脑袋。好色之女,对着美女软言细语,自己是她的衣食父母兼授业导师也不曾受此待遇,还敢对着毗卢遮那师父拍桌子!
“杨大人,尉迟炽繁这个名字已是昨日种种,我已出家,法号华首。”尉迟炽繁合掌行礼淡淡说道。
笑澜道:“炽繁也好,华首也好,不过是一个称呼,炽繁姐又何必执着。”这尉迟炽繁看似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可笑澜是跟着杨宁的,十四岁,认了,只能叫她一声姐。十七八岁啊,高中还没毕业的年纪,可眼前这女子的眼里却带着看尽世事的苍凉,让人凭生怜意。对这一段历史并不熟悉的笑澜,全然不知在她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你便是杨大人时常提及的四弟么,果然年少聪慧,文采出众又通佛理。”尉迟炽繁说道。
“多谢赞誉,我是杨笑澜,笑对波澜的笑澜。”杨笑澜避过杨素四弟的身份,直接报上了自己的真姓名,她不想骗人。
“笑对波澜……”尉迟炽繁又是轻轻一笑,道:“笑澜年少英伟,很是豪气。难怪杨大人对你赞赏有加。”
赞赏?杨笑澜瞥了杨素一眼,扁着嘴说道:“他光会欺负我,他是个坏人。”这几个月受了杨素不少冷嘲热讽,明里暗里又给他捉弄。笑澜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广而告之,好不容易见到个美女,还不赶紧诉苦博取同情。
这副委屈的小模样惹得一阵大笑,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