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芫,将军现已性命无虞,只是仓促之下并未找到红色的沙莲,仅以褐色沙莲解毒,余毒并未全清,所以将军如今命虽保住,却是功夫全废,人也暂时只能卧床。阿玦还在尽快寻找红色沙莲,只要月内找到,还是能彻底为将军清毒,我也定会全力想办法,你只管处理好京中的事,这边暂且不用太挂心。”
萧延意手里握着郭长卿来的信,反复地读了几遍,骤然接到信时心中的惊慌,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
如今这一团混乱下,知道他还活着,似乎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只要他还活着,打开所有锁的钥匙就还在他那里,解开所有疑问的答案就还在他那里,而她的心,也还能妥贴地放在他那里。
萧延意略一思忖,让人拿来纸笔迅速地给郭长卿写了回信,立即着人送回漠北,之后匆匆用了早膳便去上朝。
一早的朝会倒是颇为平静,除一些不太紧要的官吏任免定夺之外,礼部又上折子问了下皇上寿诞的事,便也就下了朝,没人再提及弹劾魏不争的事。但是,举凡在场的官员,眼神交流间都颇有些试探与深意,似乎人人都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魏不争三年来权倾朝野,即便李景吾与他大多政见并不一致,却也从未公开对抗过,如今那些弹劾奏章一上,只要是在朝为官者,即便是平日与世无争的主,也都在这其中嗅到了一丝紧张的味道。时局变革,从来几家欢喜,几家愁,却人人都免不了不安。
下朝后萧延意让吏部的人送来了从宏景末年至今,所有的官员的考核记录,一刻未歇地便看了起来。
尚悦来时,便见到萧延意整个人几乎都要埋进了卷宗里,正是仔细研读。
尚悦瞥了眼萧延意看的东西,有点烦躁道:“芫芫,这当口你倒有心思看这些,那些官吏任免,迟些也无妨,昨天说的事到底如何?”
萧延意从卷宗里抬了头,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眉心,对尚悦道:“姑母,我需要在一段时间里提拔一些能信得过的地方官吏上来,以备后用,可我离朝太久,心里没数,所以要紧着些看。至于昨天说的事,我想过了。大将军的兵符,我暂且要收回来,哦,对了,还没与您说过吧,伯钺性命已经无忧,但是身体大损,还需调理。”
尚悦听了一喜,“他活过来了?”
萧延意点点头,“是,活过来了,但是未全好,我已经让他立即回京调养。”
“活过来就好,身子有的是时间慢慢调理,那……你想好了收他兵权?可是已有合适人选接任?呼延烈的事如何处理?”
“兵权不收,那些人便不会罢休,暂时以伯钺身体抱恙为由收回帅印,反倒是能稳住他们一些。况且伯钺如今情形,据至彦所说,连下地行走都是艰难,即便是近日边关平静不会有战事,再让他担此责任也是不妥,至于接任人选,眼下看该是还没有服众的人,不如暂且由现在伯钺的副将加上一个弹劾伯钺那些人提名的将领共同担纲,我也再物色其他人选。姑母你看这事这么做可好?近日我就准备让翔儿颁旨宣布此事,与其让人惦记着,一而再地想牵着咱们走,还要为此给伯钺定了罪名,不如干脆就用现成的理由,给定论下来,既不损伯钺名声,至少也能求一刻太平。呼延烈的事呢,没人在面上提,就只当作不知,若有人提了,我会给伯钺找个像样的借口。”
尚悦听了萧延意的话似乎有些诧异,抿了抿唇才开口问道:“听你这么说,看来其余所有的事你也都想好了?”
萧延意点点头,“姑母,我不敢说能想得周全,但至少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咱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好,我想,丢些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让那些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最好的办法。”
尚悦想了想,本是开口还要问萧延意些话,但是看见萧延意正凝眉沉思的样子,忽然心中微微一动,“芫芫,你刚才的样子倒是像足了你小时候。这次你回来之后,因为失忆,又是三年来一直不在宫里生活,所以行事间总是有些小心、无措的样子,让我一直很是忧心。可听你适才的话,看你的神情,倒好像又回到了咱们小的时候,你虽然年纪最小,却是主意最大,每次,你想准了事,就一定要办,也几乎都能办成,那时,你一旦开始有了想法,屡屡就是刚才那样的神态。”
萧延意听了尚悦的话,不禁轻笑了声,“姑母,看您把我说的,多本事的样子,那时不过是孩子气的固执罢了。”
尚悦的表情此时却是格外认真道:“不芫芫,你一向最得皇兄赏识,总有你见识过人的地方,若你真能跟当初一样,姑母才真是放心了。”
萧延意听了这话,苦笑了下,说道:“终究不会是一样的了,姑母,那时我才十几岁的年纪,本就是最肆意张扬的岁数,而且,所有的事敢作敢为,都是心底知道身后有父皇撑着,我才不怕。如今,我可再没当初果决,只是事情逼到眼前,只能什么都不多想,走一步说一步。”
尚悦也是点点头,“姑母也不知道再能怎么帮你,要说后宫的事,主意我总还是有的,这前朝之事还真是毫无头绪。芫芫,姑母如今能帮你的,也不过是一旦真极端的事出来,你若要护谁,姑母定让你姑丈倾一国之力,总能为你保住。”
萧延意却是摇头道:“姑母,没必要如此,姑丈毕竟也是一国之君,不能为了大宏的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