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医者和没有受伤的人几乎一直忙碌到第二天黎明才能陆续组织轮休,有琴徵作为一个指挥者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她作为医师,即使她的医术出类拔萃,但却没有接手多少伤员,只有少数疑难才转到她手上。饶是如此,当竹青见到她的时候也几乎认不出来了。

有琴徵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染得袍子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惯来整齐的头发也从发髻中落了出来散在颈边,配合疲惫灰暗的脸色,是少见的狼狈姿态。竹青见她回来连忙迎出去,看到她这副样子更是大吃一惊,将她扶住:“你没事吧?”

有琴徵勉强挂上笑容对她笑了笑:“没事。”

她自去屋内坐下,从随身的药囊中取了一粒放入口中含化然后闭目运功。竹青皱眉忧心不已,她自小常常跟在有琴徵身后,虽不懂医理,但是有琴徵身上常带的药却是都认得的,那粒黄白色的丸子主要成分是黄芪,党参,当归,白芍,甘草,熟地等,是补气益血用的。运功含化可加速药用,而用得到这药即是说明一向武功高强的有琴徵已经感到自己气血虚弱到必须服药救急了。

竹青帮不上忙,她既不懂医术也没有深厚内力,只能忧心的站在有琴徵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有琴徵感觉到她的视线,睁眼就见她一脸凝重难过的神色木头一样杵在自己面前。有琴徵便笑了,一把揽过她拉到自己膝盖上,不由分说就吻上她的唇。她嘴里没有化完的补气丸全被舌头推去了竹青的嘴里,竹青这些年药吃多了最不耐烦这药材清苦味道,挣扎着推拒,却被有琴徵紧紧钳制住按在怀中,吻了个头昏目眩天翻地覆。

待得有琴徵笑盈盈的退开,二人口中的药丸已经完全融化了,两人嘴里都留下了清苦的药味。竹青一把推开她:“你做什么啊?自己吃了苦药却还来害我!”

“哪里是害你?你也一夜没睡了,本来身体就不好,吃些补气丸哪有妨碍?”有琴徵大概是真的累到了,靠着边上的桌子一手支头,懒洋洋的笑,一边还对竹青招手,要她回到她的腿上。

竹青本是不愿,然而看有琴徵那么累也不忍心闹脾气给她添堵,心道权当为正邪联盟牺牲小我了,不情不愿磨回有琴徵的大腿上,立即就被抱个满怀。

有琴徵搂着她将头靠在她肩上,像是舍不得放手一样一遍一遍的蹭她的脖子,竹青给她的反常弄得不知所措,掰着她的手问:“你做什么啊?”有琴徵根本不让她乱动,抓着她两只手按在怀里,又没忍住再次上上下下亲了个遍。竹青给她亲得脸红气踹,脖子上还被弄出了红痕,恼火得很,叫道:“有琴徵你发什么疯!”

“……”有琴徵垂落睫毛静静靠在她身上,很久才说:“殷寰死了系列之扑倒冰山攻。”

嗯?谁?竹青反应了一下,然后才——“啊?!你说什么?”她差点跳起来:“殷寰?不就是池墨鲩那什么吗?她不是给留在扬州了吗?那时候池墨鲩死活不让她来呢,她怎么会……”

“殷寰私下联络了秀水坊,将韩绿没带走的秀水坊弟子几乎全部带了出来,追在我们后面赶到。若非她带人支援,我们这次只怕不止伤亡如此。池墨鲩独战安弗锐不成受伤,被她及时所救,然而她带弟子围攻安弗锐却被不死人所阻,他们杀了二十多个不死人终究力竭全部战死。我也是……之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才听说的。”

怎么会这样……竹青不可置信的看着有琴徵,虽然与殷寰并无太深厚的交情,但是因对方是同道中人,又与唐烟儿相熟,怎么心中也是存着亲近之意的。乍一听闻,竹青立时想到——殷寰死了,池墨鲩要怎么办?

“那池墨鲩……?”

“她带了殷寰的尸体走了,副城主叫人盯着,她的伤势已经止住,暂时死不了。”

“可是……就这样由着她?”竹青问,有琴徵看着她疲倦的笑了笑,反问:“不然呢?”

“她现在若是要恨,该是只恨自己未死而已,会乖乖听话养伤吗?”有琴徵叹了口气:“不过,我也只是由己及人罢了。”

由己及人?竹青看着有琴徵不太好看的脸色,摸摸她的脸:“你担心我吗?”

有琴徵看着她认真回答:“担心得要死。”她紧紧抱住竹青满怀不安的说:“我本就不愿意你来,而今见了池墨鲩这等事,我更怕……竹竹,你听话不要再跟着去了好吗?”

竹青当然不愿意,由己及人,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非要跟来的殷寰的感受呢?被安置在后方等待的滋味,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尝试。可是看着有琴徵憔悴的神色,她还是笑了笑:“好,我听话,你别担心。”她抬起有琴徵的唇,轻轻吻上去,一边吻一边安慰那骨子里强势的女人:“我会乖的,你让我待在哪里,我就待在哪里,我会乖乖等你。别担心,没事的。”

反正等待,是她一直做惯了的事。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等待着师姐练剑回来,等待着师姐忙碌完有空,等待着师姐回头看她一看。再到后来,在没有出路的黑暗中一直蛰伏等待,她早已经习惯了。

有琴徵这样的担心她,终归还是让她心暖。她去为有琴徵打来热水给她擦脸,帮她脱衣脱鞋将她推去床上:“你先睡一会儿,指不定之后还有什么安排,现在他们可缺你不得。”有琴徵将她拉去怀中:“好啊,你陪我睡。”

竹青也不挣扎,安静依偎着她。有琴徵真的是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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