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日小剑童般的打扮不同,她散了头发披在肩上,只用根红绳散散的系着,青丝顺着肩头流淌下来,虽是小小年纪倒有几分她师父那般fēng_liú意态。一点也不顾自己白衣如雪,在青黑的屋瓦上猫儿一样懒懒的伸着懒腰打着滚,姜黎不由得心下忿怨,她那衣服可都是青衣弟子们在洗!
“你倒是有意思,我以为这青阳派里的人都是如那白胡子老头儿一般的刻板老朽呢,原来还是有会自己偷偷藏银子的家伙啊!”她说着眯起眼睛笑起来,那可真是个好看的孩子,快活自在的光芒在她眼里像星子一样闪亮跳动,让人一看就喜欢。
姜黎无意识的搓了搓自己手指上的泥土,欲要低头又不知道该怎样称呼这位,只得硬着头皮道:“师兄……啊不,师姐……”想起她貌似是个女孩,临时改了口,那人却不满的撅起嘴:“你看上去比我大好几岁呢!”
“呃……这个,师门顺序以入门为准,不拘年龄,听说师姐稚子幼年便拜入掌门门下,自然是比我先入门的。”姜黎作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弯着身子。
屋顶上那人轻轻巧巧将身一翻——姜黎看见,她原本倒趴在屋顶上,只是顺势往右打了个滚儿,肩肘一撑便翻身坐起。她本是习武之人,自是知道那动作简单中的困难,如是一般人想要这样做的话,不知要怎样的腰腹肩臂力道,她那般轻巧显见是使了内力巧劲的。可是那样的内力巧劲又该是多么上乘的武功呢?
姜黎微有艳羡,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对方是掌门唯一的弟子,整个青阳派没人不给几分面子的人,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青衣弟子,该如何自处,她自然知道。
“可我不爱听。”那人如此霸道的说:“别那么叫我。”她板起脸来,却又马上笑出来,好像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天生就不适合忧愁严肃一样,双手一撑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姜黎身前。
“我叫唐烟儿,你便呼我名字即可。”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落在女孩身上,她貌似甜美却一身倜傥张狂,那种幼小稚嫩的气场莫名的让姜黎羡慕。
一直低着的头好像自有不甘,此时却不听她理智呼唤任性的冒起头:“嗯,唐……烟儿。”
“你叫我烟儿真好听,比师父好听。”女孩笑得灿烂又做个鬼脸:“师父叫我总是这样。”她板起脸皱起眉学着景年无奈又恼怒的样子粗声粗气道:“唐!烟!儿!”
姜黎顿时被她逗笑,唐烟儿便也咧开嘴笑,末了想起:“欸,你叫什么?”
姜黎被她一问顿时醒过来,虽然也并没有规定门徒不可私蓄银两,但是以她的地位要储蓄这么些钱却是蹊跷的,不必说,自有些钱是她到处抠出来的。这种事本来也很正常,如是谁去采买办事,总要克扣些的,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被发现的话罪名就大了,姜黎又怎可随便告知对方姓名呢?
谁知道她此刻称朋道友,下一刻背转身去会不会就去告诉了掌门?
见她面有犹疑,唐烟儿却不问了,掸掸衣袂道:“你若要藏东西,切不可往谁都去得到的地方藏,最保险的不是找不到,而是取不到。如果你要埋,就埋得挖地三尺都挖不到,但是那未免太难,而且如果真要挖,总有人是挖得去的。所以你要藏,就要往高处藏,高到谁也拿不到,就是知道了,看见了,也只能望而兴叹!”
姜黎看她面上是那样骄傲得意的神色,也不由向往,可是……“可是我去不了什么高的地方啊……”她的轻功也就能跳个屋顶罢了,还不能是玉衡殿那样的大殿屋顶,只能是厨房这种小屋屋顶才行。
“啊……”唐烟儿看来是从来没想过竟然还有这种问题,稍微愣了一愣,却不愧她从小跟着景年走南闯北,馊主意不少,也够义气,当即拍着胸口道:“那没关系,我能啊!你只管说,这青阳山上哪里最高,我都能上去,保管别人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