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

竹青和有琴徵没有在明月楼多做停留,因为竹青身上的伤来得十分蹊跷。那日分明吐血了,但又检查不出来内伤,外伤只是单纯的皮肉伤,看上去狰狞可怖,其实并不严重。

有琴徵记着在竹青胸口处发现的奇怪的凸起,后来又借故查看了几次,那个奇怪的凸起的小包就像是她的幻觉一样,再也没有出现。竹青记挂着调查到一半的事情,不肯安分养伤,有琴徵拗不过她,只得向碧玺辞行。

本以为不容易,谁知碧玺全然不在意一般,表示去留随意,并告知:“我聿赍城少主已于日前归来,如今随副城主回城去了。”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竹青二人一眼:“你们若是以后要找她,就去聿赍城递拜帖吧。”

竹青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果不其然’的信息。

是时正派众人已经离开扬州往青阳去了,正是好机会。有琴徵本想带她一同回去青阳——今时不同往日,青阳派的现任掌门不仅不会追究往事,说不定还会准许竹青重回青阳,只要有琴徵能帮到他的宝贝徒弟。

可是竹青全然不顾她的好意,执意离开,她不认得景年,也不知道有琴徵那些计较真假几分,胜算如何,她只知道当年那种事情她一生也不想遇上第二次。

无奈之下,有琴徵只好与她一同上路。

再过高州城,两人都与来时心境有别。彼时是如何惨烈,有琴徵一想起来就是一阵心悸,可是也庆幸,幸好有那时的惨烈,竹青又回到了她的身旁。

但是竹青就大不一样了,那时是绝处逢生,是峰回路转,是以为绝望又重拾希望,可是如今呢?那时她躺在床上身受重伤,可是如今竟比那时还要冰凉。

还曾想着不原谅她,可是现在想原谅,却大概,不会有机会了。

身体里的蛊虫日益活跃,她离开森罗堂也有段时日,不管是蛊虫或是毒,都留不下她的命。

她暗中估算着自己剩余的日子,大概不足两个月了。

有琴徵没猜错,她果然是骗了她的,她离开的日子根本没有返回五道口,而是去了森罗堂。她原也想活,只是上天不给她机会。

她回了森罗堂去,本想蒙骗管事的哄来几颗药吃,熟知那森罗堂众早就等着她了,她一回去就是瓮中捉鳖,她这才知道全无胜算,只好拼死往外逃。而又恰好这时,不知那蛊虫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醒来到处乱走,她气血翻涌,热血冲头,竟然超常发挥脱身突围。

虽然侥幸不死但是随后蛊虫越闹越凶,啃噬她的血肉,也让她痛不欲生。森罗堂的药停用太久,她的功力开始渐渐的消退,幸而蛊虫发作时的刺激可以稍作弥补,但是只要散功之后那痛苦就翻天覆地而来,那条虫像是发了狠一样拼命往身体更深处,往上钻,她疼得受不了想挖开自己的身体,却连虫在哪里也找不到。

大概是不行了,她此去才是真的去五道口,既然拿不到森罗堂的药,那么就去拿阿萨辛圣教的秘法吧。若是自己能拿到那个,说不定可以跟森罗堂交换药丸,若是不成……不成的话,干脆把自己也炼成不死人算了,好过如此活受罪。

她心想反正要死,也懒得计较以往种种,因此对有琴徵也格外宽容起来,若非如此,有琴徵再次将她吃干抹净,她恐怕没有这么好说话的。更枉论这一路行来好声好气有商有量,甚至对于有琴徵的亲密举动也全不在意,只当是给自己个甜头充那顿上路的断头饭吧。

有琴徵定了房间转身,就见竹青一手撑着下巴微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她一身干练黑衣坐在窗边,头上一支不知材质的湛蓝发钗,恬静温顺的望来,背后熙来攘往,有琴徵只觉得心里从未这么满足快乐。唇角不自觉的挂上笑意,回头冲掌柜的多叮嘱了几句,快步回到桌旁:“在看什么?”

竹青仰脸看:“看你啊。”

有琴徵揉了揉她的发,轻声道:“先吃饭,然后去休息一下,连日赶路也累了,我闻说烟儿已随聿赍城副城主去了益州,想必将转道往西,直上聿赍城。而姜黎等也返回青阳山,阿羽与她一道,虽不是跟着唐烟儿,但想必姜黎也会照应他。”

竹青哼道:“那小子都多大了,你还当人是小孩子一般处处安排,也不怕讨人嫌。”

有琴徵无奈弯起嘴角:“他是我弟弟,我不为他安排打算,谁来为他着想?别说他才十八岁,他就是八十岁我也会止不住为他担心啊。”

“这不是为人父母的心态么?”

“我们姐弟年幼失怙,他小时候只能依靠我,不是说长姐如母吗?我这心态也不奇怪啊。”这时菜上来了,有琴徵流畅的接过碗填好饭才递过去,又为竹青夹菜,细心把她不爱吃的秦椒剔除,将烤炙的鸭肉分好。

果然是大师姐啊……

竹青安然享用她的照顾,莞尔一笑,道:“谢谢。”低头吃菜,都是她喜欢的菜色和口味,不过她曾经的大师姐不知道,她已经不挑食很多年了。做杀手的,有的吃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有挑食的余地。

一顿饭吃得颇为安宁,竹青默默低头只用吃,有琴徵一直在给她布菜添饭,连汤也晾好让她随时都能喝。

真的好多年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了,竹青喝汤的时候被热气熏红了眼睛,抬头时有琴徵关切的问:“怎么了?烫吗?”

“……没有。”竹青摇摇头:“……有琴……。”

她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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