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我正死死地抱着身下的杨霄,他的脸是那么地苍白,苍白得让我想起了冬月里薄薄的一层霜洪荒之证道不朽。
“杨霄?杨霄!你醒醒!”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明晰地回忆起是他为了救我,帮我挡了一箭,又抱着我坠了崖,此时他气息微弱,人还在深深地昏迷中。
好在山崖不是很深,又有一颗茂盛的大树托着我们减速。我也许应该很感激上苍了,但是,若是杨霄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
杨霄周身都是血,我艰难地从他身上翻了下来,不远处正是一滩泉水,我想捧过来试试能不能把他唤醒。
却是不行。
我用帕子把他的脸擦拭干净,那是一张多么俊美的面容!
“杨霄,你醒醒,你醒了我就封你做侍君!”他依旧没有回应。
虽然隔得挺远,上面的打斗声还是不绝于耳,我发狠地摇着杨霄,他不能睡去,他必须给我醒过来。
依旧是没有反应。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上天也阴沉沉地,想要替我哭泣。我却是哭不出来。胸中压抑着,我憋得眼睛酸胀,却是流不出一滴泪。
他为了救我,他不要命地救了我。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最讨厌提起的一个人便是司马无情。此时,我却攒紧了杨霄的手絮絮叨叨起来。
杨霄,我知道你口里的师傅便是司马无情。你刚才不是还说过么?你不把我安全地送到他手里,你绝不会离我而去。现在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一定是司马无情那个大混蛋,他平生最喜欢捉弄我,从来不想我好过。他一定是看我太喜欢你,他嫉妒了,便暗中诅咒你赶紧吃瘪。呸!
司马无情一点儿也不好,不就是凭他长得酷了些么?那不还是没有你好看!就这样他还那么自大,要知道我生平最讨厌自大狂了。
说着说着,我好像有些跑题,怎么全说到司马无情那里去了?不过低头看看闭着双目的杨霄,有件事儿我还是想不通。想不通就憋得慌,于是我又一次地拿司马无情嘀咕起来:“司马无情年纪和他也差不多啊,为什么就是他的师傅了呢?”
“因为小时候他就比我沉稳,还要一直教导我,我一时喊顺了口,再也改不回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直直把我吓了一跳,我转头一看,杨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双目就那么巴巴地看着我。
“呀!你——”我一时不知道是该惊讶还是惊喜。
“你可真重。摔下来的一刹我原本还是清醒着的,你就那么地把我压昏过去了……”杨霄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在渗着血丝。
好囧。不过我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忙扒开他的衣服瞧瞧。看他惊恐的目光也不知是想到哪儿去了,竟然微微地护着自己的身体抗议着:“别、别,天雪,今天就算了吧,我摔得不轻!”
我却不管那么多,嗤啦一下撕开他的衣服,果然,里面一件儿紧身玄衣正把他护得好好的。“呼——”我这才掉下一颗心。
“不早说。穿着‘防弹衣’,还给我装死!”刚才对上天的祈祷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我一把捶过去。
“嘶——”杨霄眉头一皱,显然是吃痛:“你这傻子!那一箭虽然没有刺破肌体,却也是一阵巨大的冲击。再加上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虽然靠着大树减缓了冲击速度,但是都吃在我身上了啊!”
我这才明白他不是中箭流那么多血,八成是摔的。
“我这里有金疮药,你能不能……额,算了,你转过身去,我自己来。”杨霄从身上摸出一只瓶子,却被我一把夺过:“都这会儿了,你还计较那些。快拿来躺好!”
一点点地帮他上好药,幸好只是外伤,虽然对于他这种习武之人来说不至于致命,但是着实有些严重,他连走动都是困难。
不过我还是怀疑他刚才脸色苍白、嘴角渗血是不是我给压的。
喝了点儿水休息了一会儿,我搀着杨霄往那边儿平坦地带走了些,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看着上面隐隐的光火,我有些黯然,也不知道情况怎样了。
“喂,你饿不饿?”杨霄靠着大树侧坐着,脸色明显不是很好。再加上夜里山风透骨冰冷,我真害怕他就这么地冷死了。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找吃的。”我自然是不忍心看着他饿死冻死在我面前,但是我又能找出个什么东西来充饥?打猎?不会;采蘑菇?还是算了,万一采到有毒的就不好了。
纠结了半晌,还是杨霄嘴角露出一丝邪笑,慵懒地伸手指指前面河滩:“捉条鱼你总能行吧?”
哦,这个倒是没有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说干就干,我把裙子往腰间一系,脱了鞋袜挽起裤管就准备下河逮鱼。杨霄却是在我身后懒洋洋道:“喂!天雪,你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那我该是什么样子?坐在那里伸手指着你,命令你给我做一桌子大餐去?”边猫着腰凭着微弱的光线找鱼,边没好气地回答他。
身后没了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杨霄的声音有些低缓:“反正,我以前一直觉得师傅一世聪明,却在你这里翻了船。现在觉得,他翻得对,我也会随着他的步伐,毫无怨言地翻进去的。”
我狂晕。不知怎么地,有句歌词在我脑海里晃啊晃的,那啥“我那张破船票还能不能登上你的……船”。
我怕他睡过去,也不管他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