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做完这一切,华以沫方拍了拍衣袂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头望向甘蓝,唇角扬起一个笑:“甘蓝姑娘,事情解决了,我可以走了罢?”
言罢,华以沫走回苏尘儿身旁,目光不经意间对上苏尘儿,脸上笑意随之一顿。
苏尘儿脸色并不见异常,只是眼底黧黑深得望不见边际。只见她淡淡瞥过华以沫,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些许端倪。她什么都没有说,华以沫却莫名觉得被看得身上一寒,不知怎的就觉出了对方的不悦来。这样一想,华以沫心里很快又回想起昨夜遇袭之前苏尘儿似乎带着警告的话语来。
当下,华以沫便决定,还是先远离花城为妙。毕竟尘儿吃醋虽是百年难得一遇,然而她也没有忘记在客栈小别相遇之时她不满自己置身于危险后所作所为。想到这,华以沫转身去望甘蓝,正要出声告辞,扫到对方含笑的模样,眼皮忽然跳了跳。
果然,满脸笑意的甘蓝未待华以沫再说话,已微微倾身望着她道:“华公子便不问问甘蓝,为何红魅馆的人会拉抓我么?”
华以沫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避开对方过于靠近的笑靥。几乎与此同时,身旁已伸过来一只手,准确地横隔在两人之间,将甘蓝还欲前倾的身子挡了住。苏尘儿听不清情感的淡淡声音随之响起:“这种事,似乎不该由我们过问才是。烦请姑娘让一让,时候不早了,华兄与我还有事,该离开了。”
甘蓝顺着手臂朝苏尘儿看去,面色并不着怒,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苏尘儿一圈,也不管对方神色依旧冷淡,出声道:“柳公子,话可不是这么说。”说着,甘蓝话语一顿,转了转眼珠,又道,“可是甘蓝哪里冒犯了柳公子,因此公子不喜甘蓝?”
苏尘儿不动声色地回望过去:“甘蓝姑娘多想了。在下只是就事论事。华兄与我今日本便打算出花城。”
闻言,甘蓝目光一喜,转头望向华以沫,询问道:“当真?”
“嗯。”华以沫点点头。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甘蓝脸上笑意愈发大,“实不相瞒,甘蓝不小心触犯了红魅馆的忌讳,正欲逃走呢,没想到却被人发了现。如今遇上两位公子,正好可以顺捎甘蓝一段路,带离花城。”
苏尘儿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只见她的眉微微蹙起来,定定地望着甘蓝,似乎在辨别她话语的真假。
然而很快,她就没能再想下去,因为之前的巷子里忽然又拐出来一男一女。
这两人不同于之前的大汉,都是三十岁左右模样。男子长得俊俏如玉,虽是冬日,不怕冷似的只着了一件单衣,甚至胸口衣领都微微敞开着,眼角狭长,微微往上勾起,一眼瞧去,颇是fēng_liú。女子长得也注目,一身紫裙上绣着大片大片的紫荆,脸上妆容极浓,眉眼之处艳丽逼人,却不显俗气,像极了一颗熟透了的鲜桃。
他们方从小巷出来,一眼便望见了不远处倒地或□或昏迷的大汉,以及华以沫三人。
率先开口的是男子。之间他目光落在甘蓝身上,惊讶过后便是反常笑意:“没想到甘蓝姐姐这么快就找到帮手了?”说着,男子目光偏转,扫过甘蓝身后的华以沫与苏尘儿,又缓缓道,“看来是江湖中人,有几下子。长得倒也差强人意。”
“昀彦,别废话,正事要紧。”身旁的女子朝男子低声道,随之抬头望向甘蓝,一张艳丽的脸神色严肃,“甘蓝,你知道你在作甚么?同我们乖乖回去。”
“如果我说不要呢?”甘蓝朝两人说完,便一个转身,已站到了华以沫身后。此次难得正经了神色,压低声音道:“帮我一帮。”
华以沫尚未开口,身旁的苏尘儿已一个眼神扫了过来,声音清冷:“甘蓝姑娘,我记得我们与你也不过一面之缘而已。这两人,可非方才的大汉好对付。红魅馆势力在江湖上虽不大,在花城里却是不小。”
言尽于此,意思已再是明显不过。犯不着为萍水相逢的人得罪地头蛇。
甘蓝闻言目光一顿,声音忽然柔弱下来:“两位公子当真忍心将甘蓝置之不顾?”
苏尘儿不置可否地朝甘蓝笑了笑。而华以沫的余光则瞥向苏尘儿,什么都没有说。这种关头,她可没傻到为自己招惹到尘儿的不悦。
甘蓝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神色,随之脸上已有了胸有成竹的神情:“那,若我有办法对付华公子身上的寒毒呢?”
一个时辰前。红魅馆。
甘蓝盯着红烛将大腿处的伤口处理完毕,又上了床榻休憩,才放下心来,返身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坐下没有多久,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为清脆的破空声,“咄”地一声钉在窗框之上,露出小小的一枚箭尖。
甘蓝脸上神情一顿,随即缓缓站起来,走向窗户,然后打了开。
正是四更天不到,夜色正浓,一只白羽箭直直地插在木窗上,上面则绑着一个小竹筒。
甘蓝并不诧异,神色平静地取下了箭,然后打开了竹筒里的纸条。
暗王有令,想尽办法拖醉医。
一行小楷映入甘蓝眼帘,让她的眉轻轻蹙了蹙。
半晌。甘蓝方举起手,将纸条伸到了烛火之上,让火舌舔舐成灰。她的目光则缓缓扫过那支白羽箭。
说是白羽箭,上面的羽毛却不似寻常羽箭,而是在边缘处染了一圈诡异血色,正是刺影楼专门用来传达暗王命令的消息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