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响起声声议论,不时有目光投向坐在苏祉身后,平静默然的慜荣郡主苏宛棠少年高官。
“贺楼将军看上了慜荣郡主,真是好眼光,苏家女儿,容姿艳美,天下闻名。”古焱笑道,“好,就是慜荣郡主,朕允了。”
贺楼冀平在殿前单膝跪下,朗声道,“贺楼冀平谢皇上恩典。”
此时,一直少有言语只在大口喝酒的南夷王突然开口,声音粗浑,“皇上,臣也看中了一个女子。”
大殿上顿时静了些许,贺楼冀平的求亲显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但没有想到这个有些神秘的南夷王竟也有此意。南夷国一直是大圣的臣属之国,也一直忠诚,南夷王每两年入京觐见朝贺,多年来从未提及联姻,今年前来却突然有了求亲之意。
未婚女眷们又惊吓又担忧,纷纷将脸朝下,连声音也不敢发出一点,只怕被那个凶壮野莽的汉子看中。
南夷王毫不在意周围动静不小的变化,双眸直望着古焱。
皇上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于是道,“朕记得南夷王三十有二,但一直不曾娶妃,那么是哪个王孙小姐入了南夷王的眼,你说出来。”
南夷王转身从跟随他的侍从手中取过一个画轴,朝古焱道,“臣无意中得到了这幅画,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臣看中的即是这画中女子,但却不知道她是哪家小姐,所以,臣恳求皇上派人帮助找出画中女子,并允许臣娶为南夷王妃。”
未婚女眷们有的抬头,有的稍稍松了口气,有的还是紧张,宴席间响起好奇的议论私语声,大多数人都被南夷王手中的画轴吸引。
古焱也好奇起来,这个被南夷王看中的,到底会是怎样美貌的女子?
古焱带着微醺的醉意道,“你打开画轴,让朕瞧瞧。朕应允你,若这画中女子是京城之人,并且是活生生的,朕一定派人帮你把她找出来,赐与你为南夷王妃。”
“臣谢皇上。”南夷王平静拜谢。
南夷王将画轴交给侍从,侍从走到殿前,画轴被缓缓打开,画中女子正一点一点呈现在众人眼前。
如是嫣然色,人间绝艳光,万千风情中,唯此最娇娆。
当所有人都望清楚画中女子,大殿上渐渐寂静无声,气氛越显诡异。
皇上仿佛酒醒,骤然沉默,皇后一直藏在艳眸之中的冷笑,此时终于不受控制地露出。
诸皇子公主一片惊诧震愕,古滢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啊”,随后立刻抬手捂住双唇,这不是她画的。。。
慕相皱眉,只看了那幅画一眼,便向皇上身旁的那个人望去,眸光若冰。
手中的纯银酒杯几乎要被古漓捏碎,他一把抓住微云的手,紧握不放。
画中的女子,眸如夜星,唇若桃瓣,盈盈一笑,婉然生姿。正是微云。
微云从沉思中变得有一瞬间的怔愣茫然,那画中女子,竟是她。这张画,竟在南夷王手中?
大殿上响起一道声音,带着轻笑,划破沉静,缓缓在众人耳边弥散开来,无比清晰,“原来南夷王看中的是昌宁公主,公主的画像竟无意中到了南夷王手里,缘分,果然早已注定。”古漠手一抬,正指着身旁的古滢。
南夷王的目光顺着古漠手指的方向,转到一脸不明所以的古滢身上,看了一会儿,点头赞同道,“真的是画中女子,真的是一模一样,没想到我的南夷王妃原来是昌宁公主。”
苏后脸色巨变,手边的酒杯猛然“咣当”倾倒滚落,响声回荡在更加寂静诡异的大殿上。
无人出声,或惊疑,或震吓,这场“指鹿为马”的戏,大概早已策谋好,所有的观众其实都是棋子。
“南夷王,恭喜了,父皇刚才已经赐婚。”古漠转眸看向南夷王,唇边轻笑不减。
“皇上,画中人不是。。。”苏后突然朝古焱急叫道。
古焱抬手制止苏后继续出声,开口道,“南夷王,你可知昌宁公主是朕的掌上明珠?”
闻言,南夷王脸上略显不满,望着古焱道,“皇上难道是舍不得,想要出尔反尔?”
古焱沉着脸,没有言语,他望了一眼古漓,又望向古滢,沉吟良久,“滢儿,舍得离家,舍得离开父皇母后吗?”
古滢仍是愣愣地,双目茫然,仿佛还弄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又仿佛她所听所见,只是梦境。
“父皇。。。”古滢呆呆地望着古焱,再说不出其他字词。
古焱慢慢转开眸光,似不忍,似揪痛,终于还是狠下心,强迫声音出口,“三个月后,昌宁公主出降南夷。”
君王一诺,再无更改。一句话,从此决定了古滢的人生。
古焱拿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尽,仍冲不淡胸口的闷疼。
今晚的事太诡异,太出乎意料,古焱还来不及思索判断这背后种种,便不得不做出决定。
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出尔反尔,亦要顾全大局,不得不成全,不得不放手,不得不牺牲宝贝滢儿。。。
滢儿,对不起,是父皇的错,是他的疏忽,皇族女眷的画像不能外传,他在应允南夷王,出口赐婚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南夷王手中的画像竟是佑安王妃。
古漠的心思,他看不清楚,古漠下的这步棋破了这场死局,却布造出另一个非解不可的局,逼着他只能接着走下去,只有走出这唯一可走的一步棋。
滢儿无辜,偏偏是他的滢儿要背负这种无辜,他是皇上,却也要苦咽下这样的无奈,再也盼不得滢儿在他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