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何尝不知凤姐的打算。凤姐管了这么些年,那嫁妆只怕也已花完,再让她当家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赶快让宝钗嫁了进来才是。
贾母脸上依然带着那笑容,可是凤姐还是感到有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再想想昨儿夜里和贾琏说一番话,凤姐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大家坐了会儿后也就散了,邢夫人来到迎春的屋子,迎春有些意外,邢夫人本是迎春的继母,从来对迎春也是面子上的事,也很少来看迎春,这会子来也不知是什么用意。
迎春还是站起来迎了过去,邢夫人进了屋后,迎春命司棋上茶,邢夫人淡淡阻了阻,便让司棋在门外候着。
等屋里只剩她们二人时,邢夫人这才说道:“今儿老太太说了,让你和三丫头一起学着管管家,等日后出阁了也能轻车熟路些。”
迎春低低说道:“女儿从不善于这些,只怕会让老太太失望,不若就让三妹妹学着也就是了。”
“这是什么话?”邢夫人怒道:“但凡你争气些,我也能少受些二房的气,看看你这副模样,哪里像个大家小姐?”
迎春忙站了起来不敢说话。邢夫人继续说道:“你娘比那赵姨娘强上万分,你的出身也比三丫头强些,可是你看看你,这些年就知道看什么劳什子棋谱,从不在这上面用心,如今老太太好歹也想起你了,你又这般说法,这要让你父亲知道了,只怕也饶你不得。”
迎春暗暗苦笑:那贾赦从来都不注意她,又怎么可能来说这饶不饶的话。邢夫人见迎春不敢再说这些,方才和缓道:“眼看着你也大了些,你那亲哥哥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亲嫂子也只知道奉承着二房,对你的事也从不上心。我原是你们的继母,有些话原不好说的。但现在你也大了,再不知道这些只怕也晚了。”
邢夫人顿了顿,又说道:“如今老太太也能为你想着些,你总要做出些样子,让老太太知道你原是能干的。”
迎春低声答应了一下,可也不说话。邢夫人怒其不争,方又把狠话说了出来:“上次听老爷的意思,好像已替你选了人家,只是我阻着不让老爷那么快定,让老爷冷眼瞧着那家的品性。若你还不知好歹,这事我也不管了,只凭老爷替你做主。”
迎春惊了一下,看着邢夫人也没有话说,邢夫人更嫌她木呐说道:“跟个木头似的,难怪老太太不喜欢。”迎春低下头,满眼含着泪不敢让邢夫人看到。
邢夫人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起身向外走去,迎春低着头跟在后面,走到门口,转过身说道:“今儿你先去给老太太请安,看老太太的意思怎么样,明儿去东院用午饭。”
迎春呐呐地应了声,邢夫人也不想再理她,便扶着丫头走了。等邢夫人走后,迎春也没了看书的兴趣,想想邢夫人刚说的话,也只得让司棋替自己收拾了一下。
司棋低叫了声:“姑娘?”迎春没有答话,而是冲着镜子望着自己那张脸。躲了这么些年,还是没有躲过去,父亲那边只怕已动了心思。哥哥这边只怕也没有心思替自己操心,如今自己一如鱼肉任人宰割了。
这时,听外面传来凤姐的声音,迎春示意司棋先迎出去,自己从镜子中看看并无不妥后,这才走了过去。凤姐顺口问道:“你们姑娘呢?”
“姑娘在屋里呢。”司棋忙答道。凤姐也不再说什么,只说道:“也罢,这又不是别处,你们且忙去,我也只看看二姑娘和她说会儿闲话。”
司棋应了声,也就不跟着进去了。迎春听得真真切切,见凤姐进来后,也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二嫂子也得了空来转转了?”
“可不是,刚从老太太那儿下来,想着来看看妹妹。”凤姐也笑答着,迎春请凤姐坐下后,还未等迎春来问,凤姐便说道:“今儿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来看看二妹妹。”
迎春笑了笑也不说话,凤姐望着迎春,想想贾琏素日常说统共就这一个亲妹妹,让凤姐时常照拂下,可是自己却总是因为忙,没有太过关注。如今那小女孩竟也长大了。
想到这儿,凤姐那心也软了下,柔声说道:“今儿来看妹妹,是想给妹妹说件事。”
迎春看了看凤姐,凤姐也不指望她能说什么,便径直说道:“二太太前些日子曾说让你们姐妹学着管家,我今儿也给老太太回了,老太太也答应明儿起就让你和三妹妹一起学着管。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给你说一说。”
迎春低下头轻声说道:“请二嫂子教诲。”凤姐说道:“在这府里管家,先不说别的,单说那些管事婆子就是难缠的,原先我刚管时,她们也不服我,只悄悄给我下绊子,还好我抹下脸来,六亲不认惩治了几个,这才把她们压了下来。”
“而我不放心的就是这点,你面子软,总架不住她们哀求,只怕日后她们阳奉阴违的,到时你想哭也哭不出来。”凤姐发愁的说着。
迎春低声说道:“素日里我就是不爱管这些事的,可嫂子这样一说,我更有些怕管不好,让嫂子在背后也受累。”“有什么管得好管不好的,只是你的性子总要改改才是。”凤姐真诚地说着。迎春苦笑道:“这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的了。”
凤姐说道:“我也不是让你马上就改的,只是从明日开始你就要学管家了,总不能像这样,问什么都不答?”
迎春抬头看着凤姐,凤姐更为无奈,只得说道:“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