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气带着朦朦胧的微雨,仿若在为奇绶的出丧而表达哀痛。芳儿站在院子里抬首仰望天际,任由那蒙蒙的细雨打在自己的脸上,雨滴顺着脸庞滑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珠。
清凉刺骨的感觉让芳儿不禁双手紧握,手中的帕子被她皱成一团,雨滴透过衣衫,渗入肌肤,却也让她的神志清醒了不少。
玄烨前去为奇绶送行,心中的无比哀痛,芳儿感同身受,唐福晋的失声痛苦,撕心裂肺之痛也声声不绝的传进深宫,传到她的耳中。世间至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耳边传来乌苏嬷嬷紧张的呼唤,芳儿微微睁开眼眸,扯出一抹惨淡的微笑,雨珠洒落睫毛,眼前一片水军胧之态。她看见乌苏嬷嬷打着油伞拿着大方巾,急匆匆的朝她跑来,然后将油伞撑在她的头顶,将方巾披在她的身上,希望借方巾的力量将她身上的湿衣抹干,却不想毫无用处,她的衣裳还是一如既往的滴着水珠。
“娘娘,就算您心中苦楚,也范不着虐待自个儿。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不心疼死。”乌苏嬷嬷皱着眉头,啰啰嗦嗦在芳儿的耳旁念道着,训斥着。
芳儿闻言,淡淡的一笑,说着:“嬷嬷,在宫中说死字可是忌讳。”
乌苏嬷嬷略似怪嗔的看了芳儿一眼,对她此番情景还如此调笑,心中不禁是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她扬声朝着里面喊道:“清月,茗烟,命人在寝殿备下热水,娘娘要沐渣衣。”然后她搀着芳儿走向殿内,“娘娘,请恕奴婢问一句不该问的话。”耳旁听闻芳儿应下之后,菜又道,“您何苦作践自己?”
芳儿柔情轻笑,看着前头清月和茗烟忙紧忙出的样子,她说道:“嬷嬷,我太皇太后将你指派到我的身侧照顾,一是为了指点我的德行,二是为了防止端敬皇后的事情再度在宫中上演。这一切的原因,我心里都很明白。我也知道自从到了这坤宁宫,你是一心一意为我好。因此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淋雨不是为了作践自己,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而是想感受老天爷取走一条人命会不会因此而伤心罢了。”
乌苏嬷嬷静静的听着,“那娘娘知道结果了吗?”
芳儿冷冷一笑,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亘古未变的事实,我竟然会蠢到要一试方休,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乌苏嬷嬷淡淡的说道:“娘娘是满州第一才女,岂会痴傻。奴婢只是认为娘娘在为皇上伤心罢了。”
芳儿抬眸望进乌苏嬷嬷一双隐约透露着睿智的黑眸中,莞尔一笑,算是认可了乌苏嬷嬷的话语。她欲朱唇轻启,却见茗烟缓步走来,缓缓行礼过后,道:
“娘娘,热水已经备下,请娘娘沐浴吧?”
芳儿微微颌首,随着茗烟来至屏风后处,遣开茗烟和一众宫婢自殿外听后吩咐。在听闻殿门被合上的声音之后,芳儿这才动手,将身上一件件被雨水打湿的衣裳尽数褪下。她身着单衣,可湿透的单衣却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躯。
芳儿伸出如玉的足尖试试水温,凉风将身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热水的熨烫叫她微微一颤,却驱散了透到骨子里的冰冷。
热水沾湿脸庞,几乎迷糊了芳儿的心智。眼前浮现昨日她将奇绶去世一事告知太皇太后时的情形。慈祥和庄严并重的太皇太后竟然也有失神的霎那。看着她身子微微的颤动,却还要表现出一副冷静的样子,这让芳儿感到皇室的无奈。
昨日请安,恰巧皇太后亦在慈宁宫,又不免听了几番教诲。比起太皇太后所表露的伤心,皇太后的神色显然要好上许多。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儿,也不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难免亲疏分明一些。或许是因为先帝,皇太后不免有所迁怒唐福晋,也因此连带了奇绶。这就是身为宫中的女子的悲哀吗?
芳儿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终有一日会如皇太后一般模样?不知如何今日感到甚是烦躁,她将热水扑扑自己的脸蛋,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不想听见开门的声音,不由得出声沉喝道:“本宫不是说了叫你们在外候着,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准进来么?”
“休梳丛鬓洗红妆,头戴芙蓉出未央。弟子抄将歌遍叠,宫人分散舞衣裳。问师初得经中字,入静犹烧内里香。发愿蓬莱见王母,却归人世施仙方。”玄烨微微朗诵道。
芳儿一愣,一抬首方知进来的是玄烨,她本欲起身行礼请罪,却记起自己仍在沐浴之中,脸上不禁泛起窘态,她轻声道:“臣妾不知道是皇上,出言无状,还请皇上恕罪。”
“是朕不让人通报。不然哪能看到皇后出水芙蓉之态。”玄烨微笑着脸,举步走到芳儿身后,在一旁的案上放下手中的折扇,芳儿靠在他的胸膛,然后为她除去衣衫,动作轻柔,似乎生怕弄疼了她。
芳儿本想拒绝,因为于理不合,玄烨身为一国之君,哪里能为她动手服侍,却不想玄烨仿若知道她心中所想,在她还未开口之前便道:“芳儿,这殿内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君臣,没有帝后,我们只是夫妻,一对相爱的夫妻而已。”
芳儿闻言柔情一笑,闭着眼睛任玄烨摆弄,突然她反手环上玄烨的胸膛,长发落入水中飘起如丝浅网,明眸荡漾迎着他的目光。
“听乌苏嬷嬷说,今日你在院中淋雨,可是为了什么?”玄烨握住她的手问道。
芳儿不答反问,“那乌苏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