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莫易似乎觉得有人在使劲拍打他的脸,身上一轻,重物被移走的感觉。
“#……&¥”谁,谁在说话?啊,龚新,龚新!别,别走,医,医院!莫易想要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终于,彻底晕过去了。
等到莫易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他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不成样子。
“呦,小鬼,醒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子咧咧嘴,用一口怪里怪气的中文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转身叽里咕噜的朝外面喊了几句。不一会儿,莫易床边就站满了奇奇怪怪的人,五颜六色的头发,各种颜色的皮肤。
“嗯,精神倒不错。”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过来,简单的检查了下莫易的情况。莫易呆呆的看着他,他的五官很立体,一看就像是龚新捡回来的书上说的外国人。
啊,龚新!对了,龚新!莫易腾地坐起来,不顾浑身的酸痛,死死地抓着那人的手,不顾火辣辣痛着的喉咙,声音沙哑的问:“龚新,龚新呢?!”
“谁?”那人疑惑的挑挑眉,随后又恍然大悟道,“那个跟你一起的小鬼?”
“嗯嗯。”莫易拼命的点头,一阵晕眩袭来,整个人差点掉到床底下去。
“啊哎,”对方一把将他捞起来,放回床上。真的是捞起来,因为莫易的腰都不如他的胳膊粗。“那个小鬼啊,死了。”
“死了?”莫易呆住,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傻傻的看着他,“死了?”
“嗯,”对方无所谓的耸耸肩,“老实说,能活到现在就很意外了,严重的营养不良,内脏萎缩,又加上高烧,还引发了肺炎。他不死谁死?”
“死了?”莫易傻愣愣的,一动不动。良久,忽然就跳下来,边哭边喊,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骗人!你们骗人!呜呜,龚新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喂!”一开始的壮汉一把将他拉回来,不顾他小胳膊小腿儿的踢打,重重地按在床上,“死了就是死了!嘶!”他猛地抽回胳膊,看着上面血淋漓的牙印,皱起眉,一把将莫易狠狠地摔在床上,“**!不知好歹的小鬼,老子不管了!”
被他这一摔,莫易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再也没有了闹腾的力气,只是将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放声大哭。
“呜呜呜,呜呜,骗人,骗人!”
“都是骗子!骗子!”
“哇啊啊啊,不死,不会死的!咯,书上说过的,咯,到了医院就不会死的!哇啊啊!骗人!”
“闭嘴!”一个陌生的女音传来,一把将还在哗哗流泪的莫易掀起来,鄙视地看着他湿漉漉的脸,不屑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哭什么?!”她的汉语比刚才的那个男人还要差,可是莫易却偏偏听懂了。他下意识的就止住哭,抽抽噎噎道,“是!”
那女人挑挑眉,似乎很满意,“小鬼,你家人都死了?”这种话从她嘴里出来仿佛再自然不过,而周围的人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莫易呆呆的点头,抽抽鼻子,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ok,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了,懂么?”女人猛地凑过来,蔚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呆若木鸡的莫易。
“劳拉?!”周围的人都惊呆了,纷纷张大了嘴。
“oh,no!你究竟在想什么啊?!”一个黑人不满道,“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个小黄鬼拉进来?”
“是啊,劳拉!”旁边的另一个红发女人也不同意,“劳拉,虽然你是队长,可是这种事还是要听头儿的。”
劳拉无所谓的耸耸肩,“没问题,来之前头儿就让我自己看着办了。”
他们说的是又急又快的英语,偶尔中间还会夹杂着一些俄语,对于连汉字都认不全的莫易来说简直跟天书无疑。他傻不啦叽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眼全是茫然。
渐渐地他似乎也就反应过来了,虽听不懂,可是看也看得差不多。那个女人要自己,可是还有三个人不同意,另外的两个没说话,不知道什么意思。莫易心中一紧,咕咚一声猛地将脑袋狠狠地磕在床上,大声道:“求求你们!别赶我走!我,我什么都能干!真的!”他从来就没有家,而现在龚新也死了,孤儿院最后的一点点温暖也离自己而去,这里,早已经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很好,”劳拉不管周围人的抽气声,一把把莫易从床上拎下来,打量了几眼,满意的点点头,“是个帅小子。”又扭头对着自己的同伴道,“就这么定了。”
那些人使劲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嘟嘟囔囔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莫易紧张的拉拉劳拉的衣角,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小心翼翼道:“那个,龚新,就是和我一块的那个人,他,我能看看他吗?”
劳拉弯腰,看着莫易黑漆漆的眼睛道:“按照你们中国人的习惯,你应该,喊我师傅。”
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莫易猛地后退一步,忙不迭的点头,结结巴巴道:“师,师傅。”
劳拉眼睛微微一眯,拉起他的手:“走吧。”
莫易下意识的挣扎了下,引来劳拉有些不满的瞪视之后,乖乖的任她牵着走了。
来到外面,劳拉又领着他走了一段路之后,指着前面道:“哝,就在那儿。”
莫易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泪再一次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