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放亮,楚营大帐中,数盏烛火已经快要燃尽,司马霆与司马义两兄弟对面而坐,一夜未眠,望着桌上的那封写给大哥司马范的书信,一动不动,仿佛是两尊雕塑。
曾经相亲相爱的兄弟,怎么忽然就这样散了?大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大逆不道,丧心病狂!竟然出卖了自己的父王母后,兄弟姐妹!
他为了得到什么?!他为了从贾后和清玄宗那里得到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如果失去了楚王府的支持,不管是贾后还是清玄宗,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吗?
难道,他就这么痛恨这个家吗?……
司马霆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忽然,司马义干笑一声,打破了寂静,缓缓道:“老七,把信送出去吧。”
司马霆抬头望着司马义,眼里满是疑惑与悲伤,轻声道:“三哥,为什么?”
司马义似是没听明白,皱眉道:“什么?”
司马霆黯然道:“我们是亲兄弟,不是么?我们是一家人不是么?为什么却走到了这一步……”
为什么?他也不明白大哥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他知道,在大哥出卖这个家的时候,他们的兄弟之情便是断了……
司马义沉默不语,伸手拿起桌上的信,站起身来,便向外行去。
司马霆轻轻闭上了眼睛,他明白,以后,他就只剩下司马义一个兄弟了……
帐外,周处正巧来到大帐门口,见到司马义从大帐中出来,便向司马义点头示意,却发现司马义宛若未觉,满脸阴沉地与他错身而过,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周处瞥见司马义手中捏得变形了的信封,脸上立马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摇了摇头,踏入大帐中,朝着司马霆道:“殿下,宫中来人了。特宣殿下入宫面圣。还有,这里有一封贾后给殿下的信。”说着将信封放置在桌上。
半响过后,司马霆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精光四射,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悲痛之色。打开信封一看,随即沉声道:“周大人,通知督门主,随本王子一同进宫。”
洛阳城内,从西阳门到司马门的大道两边,旌旗蔽空,枪戟林立。无数禁军拱立大道两旁,每一人都都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面色坚毅,铮亮的铠甲反射着冬日里温和的阳光,英姿勃发,杀气腾腾。
司马霆此刻身穿一身鲜艳的紫红色锦袍,腰间系着一根玉带,脚跨世间绝迹的汗血宝马,昂首挺胸,丰神朗俊。抬头望了一眼城墙上的“西阳门”三字,与督绝两人一前一后慢慢纵马通过了西阳门,进入了经历了不知多少腥风血雨的洛阳城。
督绝一袭黑袍,骑着一匹浑身漆黑的千里良驹,紧紧跟随着司马霆,仿佛就是一尊来自地狱的魔使。
道路两边的禁军将士听到马蹄声,“唰”一声,同时转头,所有人的目光都整齐地落在了司马霆身上,无形中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司马霆却是在马上轻蔑一笑,对此丝毫不在意。心中清楚这是贾后在给自己下马威。不过,她也太小看我司马霆了。以为这就能威慑住堂堂楚王子吗?!
呵呵,说实话,区区十万禁军列队散发的气势虽盛,但是比起关中之时,数十万大军在一起拼杀的场景,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这还真的吓不住我司马霆!
城门边忽然转出数十骑禁军骑兵,司马霆缓缓扭头望去,可当司马霆看到为首两人之时,却是瞳孔一收,脸上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佑,彭子建!
司马霆望着两人身上的崭新的禁军将甲,不禁想起曾经在翊军营那短暂却快乐的时光。那时候他是翊军校尉,手下有三个中郎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刘佑、陈植、彭子建……
刘佑纵马来到司马霆马上,在马上朝着司马霆拱拱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干涩道:“大……大人。”
司马霆一一扫过两人,表面上异常平静,淡然道:“陈植去哪里?”
刘佑与彭子建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刘佑缓缓道:“当日董毅董将军在抢夺宫中宿卫军军权之时,陈植抵死不从,被董毅当场处死了……”
司马霆心头一震,他原以为三人全部背叛了他,可想不到陈植却是身遭不测,为董毅所杀!
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陈植那张麦黄、方正的面孔……
有了陈植作比较,眼前两人身上耀眼的将甲更是触动了司马霆的神经,司马霆忍不住出言相讥道:“呵。没想到董毅重新掌控宿卫六营,你们两个竟然还能继续当左右将军。哦……我忘了,以前你们本来就是董将军的手下。看来现在董将军对你们还是很信任的啊!”
刘佑两人脸色越发地不自然了,连以前最为能说会道的刘佑也是憋红了脸,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倒是以前最沉默寡言的彭子建,忽然翻身下马,“扑通”一下,跪倒在司马霆马前,沉声道:“大人对卑职三人有知遇之恩,与陈植兄弟相比,卑职两人实在是愧对大人。只是小刘他都有难言之……”
“彭子建!”刘佑忽然在马上大叫一声,从马上滚下了来,扑通一声跪在彭子建身边,以头抢地,沉声道:“大人怎么对刘佑,刘佑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刘佑贪生怕死,辜负大人信赖,没有什么借口,大人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一旁的彭子建也是“砰”一声一头磕在地上,俯身不起。
司马霆仰头望着皇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