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前头送来的柿子,听说是才从树上摘下来的,送来的时候,柿子叶上面还挂着露珠呢洗劫天下。”白芷和珍珠两人提着一只竹筐进来,十分沉重的样子。
桃华放下了手里的笔,抬眼望了望窗外,几片红叶飘落下来,一阵寒意从窗外扑面而来。她转过头道:“外面是不是下过雨了?”
白芷和珍珠已经将那只竹筐放了下来,白芷正在一个一个往外拣,听了桃华的问话,点头道:“一直还在淅沥地下着,半个时辰前又下了一场。我和珍珠出去的时候,地上是潮湿的,可是没下雨了。”
就是这场该死的雨啊,才把自己困在了这个地方。那日他们下了船的次日,就开始下起了连绵的秋雨。这本是正常的天气现象,怎奈那秋雨突然变成了暴雨,还接连下了好几场。洪水一冲,堤坝垮了。现在哪里还赶行船,连河边的住户的家都被毁了。
那就走陆路吧。可是那水患一起,流民四窜,这县城又是受灾重地,四处都有暴民。洛大少爷身边带的人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桃华又是个小姑娘。他不敢去冒这个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他跟董行成一讲,董行成立刻严肃地道:“原本应当是我亲自送二位去往南京的。只是最近,着实走不开。”
洛大少爷连忙道:“军中自有军令,怎好劳动董贤弟呢。只是如今这形势,却是无法往外送信。
董行成脸上一凛:“这好办,我差人往南京尹府送个信,先让他们知道你们现在在哪里,然后请他们派人过来接就行了。”
洛大少爷这才安了心,也把消息告知了桃华。桃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岸边瞧见的董行成的那双眼睛,还有,他在侯府里看到芍药花间的自己时的神情,她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这次应该会在这个地方停留很久。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很准的一个东西,尤其,是桃华都快在这里待上十天了。这雨仍旧是淅沥地下着。没有消息就是没有好的消息,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够回去。桃华只是感到有点奇怪,身为忠顺侯府的世子,这洛大少爷在这里耽搁着,难道无事在身吗?
当然这不是桃华关心的事情,她想的是怎么样才能尽快回到尹家,但是看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如果强行要上路,恐怕也不太安全。能怎么办?桃华只是窝在第三进院子这里的东厢房,每天晚上轮流让几个丫鬟上夜,并且每天必定有一个丫鬟跟她一道睡。那个董行成,她不太放心,总觉得他给她的感觉好象,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淡然。得提防着,她可没有演出一场西厢记的准备。
这几天来,桃华一次也没有见过董行成,连洛大少爷也没见过。虽是娶了亲的表哥,但是毕竟还是表哥不是,这个时代的男人,出了直系血亲以外,其他的各种年龄层次的男人都有可能是你未来的那一位。运气好一点的,自己就被称为太太夫人了,运气不好的,就是姨娘了。桃华经过对比了一下洛氏和严姨娘的生存环境,觉得还是当正室稳当一点,至少不那么苦。
虽然两人没出现在面前,算是恪守礼仪,尽本分而已。但是桃华总觉得,自己走不了,跟这位董行成有莫大的关系。
这天傍晚,一阵马蹄声回响在了大门口。门房连忙出来,正好看见董行成骑着马奔了回来。马跑到门口,被董行成的手一拉缰绳,顿时仰蹄长啸一声,停了下来。他飞身跃下,将缰绳往门房那边一抛,大踏步走进了房子。
他身边的小厮福贵儿立刻从门口迎了出来,满脸堆着笑:“少爷您回来了,今儿可累不累?小的已经吩咐人给您预备好了洗澡水,您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先沐浴吧。”刚踏进房间,董行成已经解开了外袍的扣子,挥退了要上来服侍的人,说道:“洛少爷可用过了?”
福贵儿跟在董行成身边很久了,自然是清楚他的心思的,哪里是在问洛少爷,分明是在问那位小姐。他立刻福了下去:“小的已经让人把饭菜都送了进去。”
董行成这才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净房。福贵儿伺候着董行成洗了头,又给他按摩肩膀。董行成闭着眼靠在浴桶壁上养神,忽然他开了口:“今儿洛少爷没有问你那送信的人去往哪里了?”
“问了,小的照少爷您吩咐的,说是次日便送了信出去。”福贵儿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正是舒服,这也是他这么些年勤学苦练的结果。
董行成听了,默然了片刻,这才道:“把送信的人派出去吧,送个信要这么长的时间,也太惹人生疑了。还有,后院里面不要让人去打扰。若是被我知道了,一顿板子是轻的。”
这话每天都要念叨好几次,福贵儿心里敞亮似的,仍旧是像第一次听见那样应了下来,却不禁暗暗在心里腹诽:把人都留在这别院里面这么多天了,却连一面也没有瞧见过,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
董行成的心思,确实是难猜。比如这天,他吃过饭后往书房而去。走过抄手游廊后,他就站在了月洞门口,静静地负手站着,望着里面。福贵儿跟在他的身后,悄悄地也往里面望了一眼。其实什么也瞧不见,黑灯瞎火的。偏这位爷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就这么一直傻站着,站了许久,直到那夜雨把他的衣裳都淋湿了,他才听见福贵儿在唤他,迈步走了。
次日一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