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他的脚不知被谁狠狠踩了一下,痛得他立刻噤声。四周望去,只见衣凰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显然刚才那一脚是她踩的。
再看墨香雪,原本平淡的脸色在提及“哈拉族”时骤然一变,一抹愁云与哀伤浮上眼角,苏夜泽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苏夜涣沉了沉眸色,正色道:“哈拉族之事并非你们所闻所想那般,这其中的隐情缘由我自会寻了机会,跟父皇解释清楚。”他说着低头看了墨香雪一眼,对墨香雪道:“你放心,哈拉族的冤屈我一定会替你们洗清,也不枉你千里迢迢走这一趟京都。”
苏夜清与苏夜泽齐齐一惊,问道:“怎么,香雪公主还要离开?”
墨香雪缓缓起身看了众人一眼,对着众人欠身行了礼,道:“香雪乃是叛族公主,能得诸位王爷郡主善待,是香雪之福幸。我哈拉族受人蒙骗、挑唆,虽做出与天朝对抗之事,如今也受到了惩罚,只是这惩罚对于我族来说,莫过于太过惨重。”
她说得恳切,几人也为之动容。
深吸了一口气,她朝着船边缓缓走去,边走边道:“如今贼人已被擒,我族中只剩下我与依水依云,香雪身为一族公主,有责任为哈拉族做些什么,香雪不求天朝皇上能还我应该完好的哈拉族,只求能还我族一个清白,昭告天下,我哈拉族并不是奸佞叛族……等做完这件事,这世间便没有了香雪牵挂之事,到时候自然是不能再给诸位增添麻烦,弗如趁早离去……”
她语气清凉,嗓音澹澹,听得众人心中一片凄冷。
苏夜涣浓眉紧锁,星目微冷,双唇紧抿,犹豫良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看得苏夜清和苏夜泽好一番着急,苏夜泽连连以眼神催促,他却安坐不动。
衣凰低头,星眸闪烁,嘴角溢出幽冷的笑意。
原来,也是个倔强坚韧的姑娘,而不完全似初见面的柔和温顺。
蓦地,一道冷冽的目光落下身上,衣凰有所察觉,回望过去,只见苏夜涵正定定地看着她,俊眸如水,清癯干净的眸中是若隐若现的炙热与关切。
“酒没了。”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一道淡淡的嗓音勾回了他们的思绪。说话之间苏夜涵已经站起身来,月光下俯视,一倾白衣,如仙人临世。
他说着朝众人点头致意,嘴角那一抹看不出是不是笑意。那副平淡,那副闲逸,似乎他根本就没有进入过方才的情绪中。
“你们稍等,我去取酒。”衣凰边说边起身。
“衣凰等等,我与你一道去。”苏夜涣跟着起身,眸光清凛,再看了墨香雪一眼却不多言,与衣凰一道跃身而起,落在他们来时的船上,船上的下人立刻动手,将船朝着润泽楼的方向划去。
苏夜涵面无表情,神色清冷如玉,将身旁之人的疑惑神情一一忽略,兀自垂首执起方才从衣凰手中“夺来”的酒壶,给苏夜清和苏夜泽斟满酒。
这边船上,苏夜涣伫立船头不声不响,只目光静淡地看着临湖之水,来往的船只驶过,在湖面上留下一道道波痕。
衣凰自身后走来,与他并肩而立,苏夜涣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开口挽留?”
闻之,衣凰黛眉微扬,道:“既知她心不在此,留,又有何用?”
听衣凰这么说,苏夜涣的脸不由得一垮。
衣凰狡黠一笑,继续道:“不过依我看来,这位香雪公主对你并非无情无义,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该是顾忌你们的身份悬殊,毕竟如今她还是被认定的叛族公主,等到你助她替她的族人洗清冤屈,讨回清白,到时候事情应该就好办得多。”
静静地听衣凰说完,苏夜涣沉吟片刻,而后哈哈大笑出声。
“衣凰啊衣凰,果然还是你有法子,我已经为这事苦恼多日,却不想今日被你三言两语就点破。”
衣凰唇角溢出一丝浅笑,道:“好了,现在你总该可以告诉你,你要跟我说些什么了吧。”
“你早猜到了?”苏夜涣微微一惊,继而低沉一笑,目光瞬间变得冷肃,“不错,我确实有事要与你说,此事事关七弟与贤妃娘娘,我不敢妄言,更不敢轻易告知与七哥,所以,就只能先跟你说……”
他说着四下里瞥了一眼,向衣凰靠近了些,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衣凰的脸色骤然一沉,眉间冷不防地印上一抹蹙痕。
“当真?”
“就眼下我所掌握的证据看来,八九不离十。”
“呵呵!”衣凰冷笑一声,道:“贤妃娘娘的死,果然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