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送死的么?”楚云熙躺在床上,支起一条腿,一手撑在脑后,冷冷地道。
“不知奴家怎地惹到楚宫主了,让您这般生气。奴家在此给您赔不是了。”玉十娘方跃进屋,便听到了楚云熙深冷的声音。笑了笑,便福了个礼。
“哼!”随着一声轻哼,玉十娘只见眼前一花,床上已无楚云熙的身影,她正讶异时,便觉脖子一凉,一把冰凉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楚云熙在玉十娘的身后现出身形,“你来此作甚?”
玉十娘抿唇一笑,抬起素手弹了弹脖子上的剑,只觉触手冰凉,直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两指一夹剑身,玉十娘转过身来面对楚云熙,“奴家来助楚宫主你的。”
楚云熙眼睛一眯,将剑往里送了送,“何意?”
“楚宫主,刀剑无眼,还是放下剑来详谈罢。”玉十娘斜眼觑了下那擦破脖子的剑,笑了笑。
楚云熙打量了玉十娘片刻,便放下了手里的剑。但对玉十娘的戒备并未松懈。
玉十娘理了理自己的鬓角,慢慢地道:“楚宫主可知此次武林大会我为何而来?”
“与本座何关?”楚云熙收剑回腰,双手抱胸,睥睨着道。
“是一个人唤我来的,楚宫主不如猜猜是谁?”玉十娘掸了掸衣袖,绕过楚云熙,径自取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要猜你自个儿猜去,本座不猜。”
玉十娘一口水尚含在嘴里,便被楚云熙这句话给憋着了,水呛入了喉里,害得她气喘不过来,接连捂嘴咳嗽。
楚云熙挑了挑眉。
玉十娘呛咳了几声,方缓过气儿来。
这楚云熙当真是语出惊人,实在是太不招人喜欢了,真不知莫孤影看上了他什么。
“是莫孤影。”对上楚云熙,玉十娘不得不认输。
“嗯。”楚云熙只微微一怔,便努了努嘴。
“楚宫主似乎并不惊讶。”玉十娘有些讶异。
“他连本座都算计了,顺道再多算你一个又何妨?”
其实先前在大会上见到玉十娘来时,楚云熙不是没有惊讶的。后来他知晓了莫孤影的心意,又想到玉十娘的及时出现相助,心下便了然了。
想到莫孤影为他所做的一切,他心里既是甜蜜,又是懊恼自己对他的所为。
玉十娘则是张了张唇,敢情在楚云熙眼里,她还不够格让莫孤影算计。
玉十娘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跟楚云熙绕圈子了,“先前莫孤影派人找到奴家时,奴家还很吃惊。不知他怎地打探到了奴家的事,便以替奴家夫君解毒为筹,央奴家来此助楚宫主。”
玉十娘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定定地道:“奴家虽是黑道中人,但并非心狠手辣之辈。这些年因着夫君之故,暗地里替莫裘天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每每夜里俱会惊有恶鬼缠身,夜难成寐。莫孤影找上奴家,也算了了奴家一桩心事。虽不知夫君的毒是否真能解,但至少能出面指出莫裘天的恶行,奴家也算出了口恶气。”
楚云熙坐了下来,高高翘起二郎腿,一手放至桌上,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另一手自然下垂,俨然一副审问状。
“本座有一事不明,既然莫裘天已死,你为何不在他身死之后便出面公布实情。莫非……尚有人拿解药牵制你不成?”思及此,楚云熙眉头紧皱。
“不错。是叶凭生。他暗地里不知跟莫裘天有些什么勾当,后来许是意见不合,他便生出反莫裘天之心。暗地里偷换了许多莫裘天的心腹,准备一举推翻莫裘天,自个儿坐上盟主之位。奴家夫君的解药亦是因此而落入到了叶凭生手里。”
楚云熙脸色一沉,敲击桌面的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道:“叶凭生。本座便知他决计不是什么好人。他打的主意可真好,暗地里寻人与他谋算莫府,待事成后,便背后捅人一刀,端的狠毒。”
“寻人与他谋算莫府?这是何况?”
楚云熙沉吟了片刻,便将当日他们连同楼玉茗与叶凭生签盟约之事告知了玉十娘。
玉十娘也坐了下来,蹙起了柳叶眉,“可否将那张盟约给奴家一观。”
“喏,拿去,”楚云熙从怀里扯出那张盟约,朝玉十娘丢去。
看到楚云熙那随意的态度,玉十娘摇了摇头。可当她接过盟约看时,方知楚云熙为何如此随意。
那张盟约上,只有三种字体:楚云熙苍劲奔放的行楷、莫孤影娟秀细致的隶书和楼玉茗方润整齐的楷书,却并无叶凭生的字迹!
“这……”玉十娘惊愕。
“签字之时,孤影曾在墨里做过手脚,且叶凭生誊写给我们的这三份盟约时,我们俱在旁看着。可过了段时日,我等再拿出盟约看时,叶凭生的字迹已消失得一干二净,而我们三人的却仍在。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当着我们的面捣鬼!”楚云熙握拳的手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几都跳了起来。
玉十娘蹙起了眉,将手里的纸上下左右都瞧了一番,似乎并无任何不妥。
突然灵光一现,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将手中的纸凑到烛火边上看,这一瞧,可瞧出端倪了。
“楚宫主,快看。”
楚云熙循声望去,愣住了。
只见原本上书叶凭生三字的地方,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异常透明,似是被油沾过一般。想来,必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质将那处动了些手脚,使得字迹能在事后消失。
“原来问题出在这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