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的眼前人,并不是从舟,或者说,大概是幼儿版的从舟。只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哀哀地看着她,满脸熬不住针灸疼痛的样子。
她报以一记嗔笑,针灸都在穴位处,怎会那么疼痛,分明是想博取同情。
但他不管不顾,她一不注意,他又浅浅握上她的手,“嗯,这样就不那么疼了。”他顽皮地感悟道。
一番针灸热敷之后,他感觉清爽许多,向医傅称谢告辞。
楚姜窈见已近黄昏,必须赶紧把他哄骗回府,不然“朝夕顾”药力转换,‘小虞儿’变回虞从舟,立时就会发现她搞得古怪。
她拉着他奔回虞府,从后门进去之前,她对他耳语数句。此时虞从舟对她言听计从,便道,“哦。我就照着这么说就行了?”姜窈回以一个万分肯定的眼神。
虞从舟带点紧张,走入府去,却见各个小厮都对他毕恭毕敬,颔首行礼。直走到正中一间厢房,忽见两个衣饰端庄的年轻男子,向他走来,皆是一脸紧张,其中一人连忙小跑向他,说,“公子,您究竟上哪儿去了?我们都紧张坏了!”
“嗯…”从舟重复起小令箭刚才教他的话,“我自有要紧事。晚间无论任何人来府上问起,都说我染病发热,在府中歇了一日,哪儿也未去。我自然会装傻敷衍,你们好生配合,莫要露了马脚。”
他见那两人都一脸茫然,心想,唉,我也不比你们清楚更多,于是结巴道,“我现在…回房…先躺会儿。”
他刚一进屋,忽觉头晕眼花,真的好似伤寒发热一般,不得不上床躺下。其实是因为此时夕阳西下,药力又发作了。
等虞从舟重新醒来,已是一切思绪正常。他忘记了白天的一切,只道自己睡了个回笼觉。但抬眼一望,好生奇怪怎么天色仍旧未亮。
此时却听虞福在门外急报,“公子!平原君找上府来了,很生气的样子呐!”
虞从舟愈发不解,平原君待会儿还要办寿宴,怎么天未亮就跑到他府上来了?
他赶紧起身,到正厅相迎,“从舟见过平原君…”他还未及行礼,平原君就几步奔到他面前,怒气冲冲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我的生辰,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么?!”
虞从舟完全没了思路。大清早的,这赵胜究竟在闹哪样,今日是寿星就拽大么?
但旁边杜宾、晁也却居然跑上来劝架道,“平原君冤枉我家公子了!公子今日染了恶疾,发热不退,在府中昏迷了一日,实在是哪儿也去不了啊!”
虞从舟这下大惊失色,“什么,现在已是晚间?!我…我竟昏睡了一日了?”
杜宾和晁也心想,公子果然装傻敷衍的功夫一流,这装得多逼真啊!
晁也继续说,“平原君您看,我家公子都已经烧糊涂了!可怜呐,公子可是真心想去您的寿宴呐!”
“装的!”还是平原君最清醒,一语中的,“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就算伤寒发热,想当初,我伤寒发热的时候,还不是硬挺着背了你五里路,不然你焉有命在!如今你就要做联军主帅了,发个热,就连过府叙句话都懒得?!”平原君双眼含泪,额上青筋暴起,眼神苦愤地望着虞从舟。
从舟听他说起他们少年时、公子章谋反时的那些劫难,不由心中柔软,伸手想要拍他肩膀,赵胜突然提臂握拳,竟似要向他揍来。
他并不躲避,平原君不得已、收了拳头,一转身,向堂中立柱扑去。
从舟以为他要拆了他家立柱,却见他居然抱着那柱子,咬着嘴唇呜呜哭起来了,“你和王兄潜行入魏,不带上我已经很不够义气了。你在魏国遇刺,我担心得如热锅蚂蚁,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回赵了,你也不来让我见个平安。我又好不容易盼到过生辰,知你终于要来,左等右等你竟一直没来!害我一整天,滴酒未进,你还不如早说你不会来倒断了我的念想了!”
从舟最怕他发起小孩脾气,尤其那摸样可怜的,令他完全不知如何能劝,心中一阵麻痒。
只见赵胜忽然把脑袋在柱子上左蹭右蹭,蹭掉点眼泪,说,“我把你当兄弟,结果你和王兄,一个来了一会儿就走了,一个根本没来,根本不念我兄弟情!我鄙视你!”
说完他掉头就走了。从舟心中乱糟糟,急喊一声,"胜!"但他并不回头。从舟无奈叹了一息,无名指、中指不觉又按上眉间。他还没理清自己头绪,真不知如何能理开他的情绪
……
另一边厢,楚姜窈趴在桌上不停痴痴傻笑,小盾牌被她笑得浑身发毛。
“今日任务顺利完成,你不给他服解药啦?”小盾牌一语惊醒姜窈。
她侧了脑袋,脸上好大不乐意,想了想说,“四日内不服解药都没事的啦…过两天再说。”说完一闭眼、又神叨叨地傻笑起来。
小盾牌皱了皱眉,不知她发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