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范雎对她俏皮的样子最没有抵抗力,满眼只剩眷宠。
楚姜窈一挑眉,坏坏地笑说,“我说中了,你要笑哦!”
范雎温柔地点了点头。
“秦王派你做暗人、间使赵国?”
范雎一颦眉、一苦笑、一叹息、一落肩,全然无奈地揉着她肩膀道,“天下无人看穿的事,竟被你说的这般稀松平常……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她得意地晃着脑袋说,“淮哥哥,你已经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不如就留着我、做这天地间你总算还不全知的一个小秘密吧。”
范雎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忽然他想到一件事,不太从容地问道,
“现在不比当初,你已知道自己的身世。你既是赵人,可会告诉你爹爹、让他杀了我这个秦国间谍?”
楚姜窈一愣神,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这才意识到、尽管楚家世世代代都是秦人,但既做了暗间,在任何人眼中、都只能是赵国人。虽然父亲姐姐早已故去,她如今又只是一个孤儿了,但她并不想让淮哥哥知道、无谓让他担心……她便凝起笑容,故意面无表情地说了声,
“会。”
见范雎轻轻蹙眉,她忽然又笑开了,扑进他怀里,双手绕过范雎的腰,柔声说,“我会告诉父亲,窈儿的命是淮哥哥给的,所以这世上,只能有淮哥哥杀小令箭,不能有小令箭杀淮哥哥。”
她全身的温暖都贴在他怀里,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双手从她肩膀滑过,沿着她的脊骨,拢上她的腰背。她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抱她,似乎早该习惯,却为何愈发情怯。
怀中的温暖醺得他睁不开眼,浑身都觉得软绵绵,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松开臂弯,低头凝着她说,“陪我走走好吗?”
楚姜窈听了有点紧张,她腿上的剑伤还没好,若多走几步,只怕会让淮哥哥看出来。
她往四周一看,见到街西有一个渡口,马上有了主意,说,“我想坐船、想泛舟江上。”
范雎笑着应了一声,便去渡口租了一叶小舟,他先登船稳住,再抬手扶小令箭上船。
见小船上有两个桨,姜窈随手拿过一个。范雎忽然一手按住她的腕,一手接过那桨。姜窈疑惑地看了看他。
他柔和一笑说,“你不是说,想‘坐船’么,姑娘请坐。划船的事,全交给在下就好。”
看着他故意严肃的样子,姜窈忍不住笑了,“世上哪有淮哥哥这么俊美的船夫!”
范雎似乎不在意她说的话,但嘴角还是忍不住迭出一抹微笑。他一边双手划桨,一边看着她出神地说,“你泛舟,我划船,原本就是我最向往的事。”
小舟悠然漂离岸边,依着两岸树木的影子,在河上轻荡。驶过一片柳林,几朵柳絮飘飘扬扬、掠过他们身边,也倒映在水中。在范雎眼里,此刻水天之间、恍如梦境。
楚姜窈接过一朵白绒绒的柳絮蓉,捧在掌心,恬然地笑了。
她再抬头时,余光中似乎看见岸上有一人骑着白色骏马,她心脏突然怦怦直跳,来不及细想、呼啦一下平躺进小舟里。万一那人是虞从舟、若是被他发现她与范雎相识,只怕会给范雎带来麻烦。
“怎么了?”范雎俯身看着她。
“嗯…太累了,所以…躺一会儿。”她支支吾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