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她趁着太阳还未高升,去井边取西瓜,木桶和西瓜一起分量还真沉,她使了很大力气,一点一点把那绳子往上拽。
眼看快要拽出井台,忽然有人走来,隔着井口站在她对面,带点尴尬、带点生硬地说,“你…跟我一起去西境三郡,好吗?”
楚姜窈抬头一看,是从舟,还没来得及问安,手中一滑,连桶带瓜重重砸入井中,激起一大片水花,顿时从井口喷出,毫不客气地拍了他们两个一身。
从舟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就已经变成了落汤鸡,他像只小狗一样甩了甩头,又眨了眨眼,看见姜窈虽然浑身也是水,但居然趴在井边哈哈哈地嘲笑他。
他向来自信,觉得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个湿衣俊男,不可能像姜窈那样狼狈,她的头发都湿成几缕粘在脸上了。他瞧着她那傻样,忍不住也吃吃地笑起来。
不料楚姜窈忽然双手捧起井边一排水桶里的水,猛然向他泼去,还得意地乐道,
“这回透心凉了吧!呵呵~”
虞从舟被水淋得都看不清东西了,没办法、谁让自己睫毛太长容易被水迷糊住呢。不过他也不示弱,眯着眼也从桶里撩着水向姜窈泼去。他的优势在于腿长、跑的快,而姜窈的腿伤未愈,明摆着只有坐在地上挨浇的份。
院中水花此起彼伏,笑声连绵层叠。两人都是进攻性,只顾向对方撩泼水,全然不躲不避,不一会儿,各自全身湿透。
水花绰绰,庭花殃殃,两人戏耍了半天,发现院中一片狼藉,再看看对方一身水衫、却和着一派得意的窘样儿,不禁互相傻傻地指着、当场笑翻在地。
一炷香后,两人恢复元气,决定握手言和。虞从舟已经从井里把那西瓜连桶一起拽了出来。两人大口啃着西瓜,果然冰得很舒爽。
从舟见她啃得专注,拿肘顶了顶她手臂,说,“…到底好不好?”其实他也没把握她到底明不明白他在问什么。
“好,当然好,能跟哥哥在一起当然最好啦。”她还在埋头啃吃,好在她原来什么都明白。从舟看着她被他整得一身‘清凉’,悠悠的莞尔一笑,这几日来的‘火气’终于灭光了
……
这一晚的夜空,黑的特别诡异,没有云、却也不见月与星。洺烟湖上一片暗沉、无边无际。
范雎在草庐中秉烛夜读,突然听得有人突突敲门。
在赵国,总是他去游说别人,鲜少有过访客。他心中略有迟疑,但既然房中并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他仍泰然地过去开了门。
开门一惊,敲门人身着织锦黑斗篷,宽沿的斗笠上围了一圈黑纱遮面,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人黑色斗篷的下半截似乎都被血水浸染,暗红发硬。
范雎凝神透过那人的黑色纱巾,朦朦胧胧看见他的容貌。
这一见、哪怕范雎一向沉稳冷静,都不由惊诧失色。
他身体一重,双膝齐齐向那人跪去。
来人竟是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