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坠得比泪水还快,从舟笑着去吻她的眼眶,听见她哭泣说,“对不起,我害了你…”
从舟却笑得更畅怀说,“我曾向你许愿,想要这般像鸟一样于空中飞翔。今日不过再偿夙愿!”
楚姜窈惊诧地看着他,似乎觉得他疯了。虞从舟反而愈发眉目舒雅,笑颜如玉,将她的脑袋按入怀中。只得须臾,二人猛然坠入深厚松软的草堆中,簌簌之声在耳边急急掠过,从舟再一运内力,将速度尽数缓解。
姜窈惊讶地看着四周草屑飞扬,喃喃说,“这里…我们竟还活着。”
“很刺激!”从舟的笑声飘扬快意。
“你…你早就知道这里?”
“多年前,你我跳过这崖,你早就带我来过此地。”虞从舟依旧紧紧地抱着她。
此时此刻,他真的相信她失了记忆。不然,在崖顶、她的眼神不会那般绝望,他让她放手时,她不会那般无助地拒绝。
窈儿怔怔地看着他,容色苍白,似是忆起方才一幕幕的惊心,她在他怀里打了个哆嗦。
水浪一声声拍打在他们几丈之外,她抬起头,看着崖底宽阔浩荡的水泊,问道,“这到底是哪儿?”
“这是漳江。”
“这么开阔、竟不是湖,而是江?”
从舟心中感叹,这句问话,似乎当年自己也曾问过。他向东一指说,“因为东面谷口狭窄,漳江湍流聚汇此处,反而宽阔似湖。”
她许久沉默无语,他抱着她不肯松手,她挣扎了一下,他拢得愈紧。半晌,她低声求道,
“你能不能放开我?”
想起方才那一番猜疑与生死,从舟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
“不能!窈儿,你敢不敢说爱我?”
姜窈抬眼凝着他,太多情绪在心底翻涌,泛到脸上反而没有表情。
“我们…”她哽出半句,又撇转头,不让他看见她的眼睛。
“你难道不怕,我自始至终都是骗你的?”
虞从舟眼带歉意,又泯然一笑,
“我很怕。但我无能为力……你早就是我心里、最会幻术的小仙女。”
“我不是小仙女。我凡俗得很。”
“仙人落入凡间,本就需要幻去真相。你若骗我、应有你的缘由……从今往后,就算你骗我,我也当你是仙机不可泄露,可好?”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脸庞。
“若我不沾仙气,却是妖魔呢?”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虞从舟忽然坐起身来,盯着她说,“那也好,我便随你入魔,或许能做成你的魔王”
……
因为楚姜窈受了伤,虞从舟将她背在身上。当年窈儿对他说过,他是借着轻功,拉她攀岩而上、回到崖顶的,但他记忆深处,似乎西面有山径小路,一路向上可以通到白芜村。
他凭着隐约的记忆向山径走去,越走越觉得熟悉。窈儿伏在他背上无声无息。
转过一片树丛,却看到江边的石堆上有一具尸体,手脚被缚,显然是从崖顶被人抛下的。因水边潮气湿重,那尸骨腐烂得辨不出容貌,但腿上有很深的一道刀伤,肉烂了仍然透在骨上。
楚姜窈突然在他身上打了个抖,倒抽一口凉气。从舟道,“不用怕,有我在。”
没有听见窈儿说话,但他感到自己的侧脸和肩胛湿湿漉漉的。她…好像在哭。
他回首看去,她眉心紧皱,面色极痛,眼泪仿佛断了线一般,但又偏偏咬紧嘴唇,连一个哭喘都不敢发出。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听见他问话,她睁开眼睛,强忍住泪。半晌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总觉得那人似乎是因我而死。”
“不许胡思乱想。刚才你还以为我会因你而死,但根本就是有惊无险。你莫要给自己徒添烦恼。”
姜窈没有吱声,但咬着牙也没再落泪。
虞从舟虽然心觉蹊跷,但也没有说什么,背稳了她,向山上爬去
……
第二日清晨,二人方回到邯郸虞府。上卿久出徐归,众人尽皆到前庭相迎,却见他背上背着一个昏迷的清秀少年。
虞从舟缓缓开口,“他是我在塞外遇见的小兄弟。他受了点伤,所以我带他回府。他姓顾,叫顾相遥。”
众人再打量那位少年,身着青色布衣,裤腿上透着几处血迹,总发至顶,盘成一个螺髻。但他的五官容颜,竟像极了从前那个…楚家二小姐。
府上众人中只有晁也知道原委,脸上未带一丝表情。杜宾等人虽已猜到七八,但也不便多说什么,唏嘘地皱了眉。其余门客中,有的暗猜、虞上卿仍旧念着那被处死的女谍,此番散心,碰着个容貌相似的秀气小生,亦动情触心,巴巴的背回府来、一慰眼馋。
过了几日,那位‘顾公子’似乎伤势渐愈,门客们方知虞卿不是聊慰眼馋那么简单。虞卿不但将这位顾公子安顿在从前楚二小姐住过的厢房里,而且不管去哪儿,总牵着那顾公子的手。随便吹个风、赏个月,虞卿也眼神懵魅地直直盯着顾公子,痴痴地喊着“遥儿”,甚至出行打猎,都与顾公子同乘一骑,还一手抱在他腰间。
众人皆道,毁了毁了,没曾想虞卿为国为义、亲自铲除了暗间,结果相思成灾,为着寄托哀思,竟然就好上了男色之道。
这般风声自是流入平原君府,平原君一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