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容的额娘出身正黄旗赫舍里氏族,赫舍里氏在康熙朝声名显赫,前朝□都有台面,前朝出过辅政大臣索尼,领侍卫内大臣喀布拉,□则有康熙第一任结发妻子孝诚仁皇后,最重要的是,当今备受圣上宠爱的太子爷正是孝诚仁皇后所出,如今虽已是康熙四十年,先人早已离去,然而赫舍里家族仍旧是大清朝不可小瞧的贵戚,旁人不说,但说书容的这位大舅舅,当今太子爷的表兄,领的便是直隶总督一职,天恩之重,可想而知。
而书容的阿玛廉正,不过一四品参领之子,当初从关外进京来游玩,正巧碰上三年一次的选秀,又正巧瞟见骡车上书容额娘芳容,便是一见倾心不可自拔,之后几番登门拜访,表明心迹,赫舍里家却是从不松口,嫌的一是他家世不够显赫,二是他上头有兄长,祖上的官位轮不到他袭了,于是廉正咬紧牙关埋头苦啃汉人诗书欲争一口气,在堪堪得了个贡士后赫舍里家才看在他与一般的旗人子弟不同,懂得靠自己的本事博取功名,自家格格又一意孤行非君不嫁的份上,勉勉强强把赫舍里氏嫁了过来,时任两江总督的大舅子为了妹妹能过上好日子,想尽法子给他弄了个知府,才有了他如今的出人头地,算来廉正的一切都是已故的妻子给的。
书容瞅了眼面色微变的画容,嘴角抿了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丁香是从关外随过来的家仆,自然也是知道这层利害关系的,接过书容手里的花,挺直了腰板立在那里。
两主仆的表现,硬生生将画容的一张小脸蛋气得惨白惨白,而这画容偏偏因与她额娘置气,已整整两天未进食了,如今被这么一气,腿上一软便就这么倒了下去。
这可吓坏了丁香,蹲下搁了梅枝,掰着画容的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书容皱着眉过来拍了拍画容的脸,没醒,伸手欲按向画容的人中,手却又收了回来,按人中可是会很痛的,以自己对画容的了解,就这么按醒她,她定然二话不说就先往自己脸上甩一巴掌,然后哭哭闹闹的去继母那里告状,说自己把她气晕,又使劲把她打醒。
书容遂起身对丁香道:“我守着她,你去叫个仆妇来把她背回去。”可书容瞅到画容那张脸时又改了主意,实在不想一个人在雪地里陪她,便拉了起身欲走的丁香:“算了,你守着她吧,我去叫人。”
府里知事的老管家福禄按住画容的人中时,站在书容旁边的丁香微微讶异的偏脸望了望自己的主子。
画容啊啊啊的叫着醒来,叶赫那拉氏抹了把眼泪嗔骂女儿:“跟额娘置什么气,看把自己苦的!”
画容瞧着书容也在自己房里,又听额娘这么说,当下就哇哇的哭了起来:“我晕倒又不是因与额娘置气,是书容,她打的我!”
书容淡淡的往她横去一眼,又瞟到继母脸上,见继母面色冷了一瞬,便是懒得解释了,“丁香,再不回去,这些花枝可就白折了。”于是给叶赫那拉氏行了个礼就出了屋子。
丁香嘴里可是可是的支吾着,想给主子解释两句,见书容已快步流星的走了便只得跟了上去。
剪好梅枝又一根根插好后,丁香实在忍不住了,问撑着脑袋歪坐在桌旁的书容:“方才在四奶奶面前姑娘怎么不解释,四姑娘分明是在冤枉姑娘呀!”
书容望着刚插好的梅花,想着若是放在床头会不会更好点,这样每天清晨醒来便可先趴着闻一阵梅香,一天也有个好的开始,于是起身把那花瓶抱到了床头的柜子面上摆了。
丁香一直就跟在书容屁股后头等着回话,书容低头微挪着花瓶道:“母女一条心,不论画容有没有冤枉我,额娘都会站在画容那边,我的解释不过让画容瞧着笑话罢了,且额娘也不是个糊涂的,自己的女儿是什么个性自己最清楚,今天的事查清楚容易,她不会拿我怎样。”
书容说到这儿,摸了摸摆好的花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额娘也不敢拿我怎样,除非她嫌这女主人的位子太稳固了!”
丁香今年十一,完全一小姑娘,看事情哪里会有书容这般的冷静透彻,听了书容这番话,丁香不由张嘴感叹一声,书容偏头过来笑问她叹什么,她道:“去年咱们随老爷从关外赴任到这宝庆府,姑娘水土不服的大病一场,病愈后却像是一下就长大了好些岁似的,姑娘今年才十岁呀,说话做事怎的和大人一样。”
呵呵,书容该如何解释给她听呢,能告诉她其实自己是三百年后的人,不小心到了这个年代,不小心占了她们家三姑娘的身子,说不定还不小心害了她们家三姑娘香消玉殒么?
自然不能,于是书容只得宿命的说一句:“也许这就叫福祸相依,若硬要问个缘由,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呢。”
也不知道丁香是信了还是继续懵懵懂懂想不通,反正书容见她痴痴的点了头便算给了个好答复了。
晚饭的时候,廉正从外头回来,一头的雪花。叶赫那拉氏赶紧的递了刚烧暖的手炉过去,又解下丈夫的大氅,心疼的问:“这么大雪天的,爷怎么也不带个随从,连个撑伞的人都没有。”
廉正摸着手炉径直往桌子旁坐去,桌下一炉炭火正吱吱吱吱的吐着点点火星沫子,廉正把双脚抬了靠在炉子沿上烤着。
“今儿个早早的从府衙出来的,我去四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