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坐下来开始聊天,双方都没有提起合同的事。
海舞尘涯以为合同这事会留到去他们公司里再说。
可聊天聊到一半的时候里拿出一叠纸,说他合同带来了,说可以当场就签。
余静莲拿过来翻了翻,然后说,我再好好看看,等到你们公司里再去签吧。
戴眼镜的说,没关系,他们没这么正式,不讲究。接着他拍拍皮包,说他把汇票都带来,事情定了就是定了,用不着再来一套一套的。大家笑。戴眼镜的笑得畅快自然,另两个人陪着笑。
另外这两个人不怎么说话,表情也很少变化。他们之间也没有对话,连眼神好像也没有互相交流过。
海舞尘涯后来想到,其实当中值得推敲怀疑的地方很多,破绽可以说是一串一串的,但他们没有往那地方去想,奇怪,当时连一丝丝的这方面的念头也没有。
海舞尘涯是没往这地方去想,不知余静莲如何。
余静莲后来说,她也没有往这地方去想,可能这事情在家里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深信不疑,走上了无须怀疑的轨道。所以后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觉得仍然在轨道上。
他们当时其实还有时间,完全有时间来纠正挽回的,但他们全然没有意识到,连两个人互相之间交换的眼神也没有,如果有,如果他们有意无意的来点对视,来几句对话,或许就会把这种交流当成某种提醒也不一定。
谈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聊天之间停顿的间隔越来越长,双方似乎都没有更多的可以聊了。戴眼镜的像是在思考什么。海舞尘涯无所事事的打量着这个咖啡馆,当中去了两趟洗手间。
看得出来余静莲仅是出于礼貌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还不断地努力寻找话题。当余静莲说起晚上请他们吃饭的时候,带眼镜的问起了回扣的事。
他说,“回扣的事怎么样?准备了吗?”
“带来了。”余静莲说。
“现金?”
余静莲点头。
对方说,“合同明天到公司签,之后就有我们公司的其他人陪你们去景点,我就不陪了。这样可以吗?钱你现在给我。可能接下来就没时间了,不方便。这种事情大家都清楚,让其他人看见不好。”
余静莲笑,说,“这倒无所谓,可是你们的钱什么时候汇?”
“我们的钱没问题,汇票已经在我的包里。我们现在就可以到银行去。要不我让同事现在就到银行帮你们去办。”他头向他的同伴那边歪一歪。“你放心。你要到公司签合同,其实我们现在就可以签。”
余静莲说,“这倒不是,只是想认识认识你们公司。”
戴眼镜的说,“这应该的。那就说定明天。但明天公司人多,就不大方便了。晚上吃饭我们公司可能还要来几个人,大家都想趁这个机会喝几杯,人多眼杂的。”
余静莲说,“我懂你的意思。”她停了一会,又说,“钱你放心,我们是讲信用的,但不好意思,大家还是根据规矩来,等你们的钱到我公司,我就把钱给你,如果你们汇出钱第二天就能到,我们反正要在这待几天。”
显然,对方有些难堪,有些没有料到,这回他看了看边上的两个他的同伴,那两个仍然面无表情。他说,“呵呵,可以,可以,那这样,我们明天签了合同,再汇钱。”
余静莲说,“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