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梦琪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站住!”沐婉华猛地一拍桌子,水杯“噹”的弹跳起来,失了重心,水全泼在小几上,杯子轱辘辘转了两转,一声闷响跌落在地毯上。
沐婉华急促地喘息,手抖抖地指着傅梦琪,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口,脸色发红,怒火直冒,大发雷霆:“你给我回来!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傅梦琪转身,傅星阑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跟沐婉华顶撞。她抿了抿嘴,静静地道:“妈,我累了想休息。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目前还不想做什么改变,妈就不用操心了。”
“满意?不想改变?”沐婉华怒极反笑,“好,那你倒说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改变?还是你根本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嗯?”
傅梦琪立在原处,下颌紧绷,并不答话,神情僵硬倔强,分明是无言的抗拒。沐婉华火气更旺,几步过去,扬了扬手,便要挥过去。
“妈!”傅星阑惊叫,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么能打琪琪呢!从小到大就属你最疼她了。”一边对傅梦琪使眼色,让她别再继续火上浇油。
傅梦琪看着他,目光闪动,显然内心也在天人交战。
沐婉华深深吸气,冷厉的目光转到傅星阑的脸上:“你别护着她!今天我要好好地给你们立立规矩,一个个的都要无法无天了是吧?现在我就要琪琪一句话,她是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傅星阑眉头蹙起,手下松了松,道:“妈,您现在情绪激动,先静静再说好吗?”
沐婉华哼了一声:“我只要琪琪回答是或者不是,有什么需要静静的?你说。”
傅梦琪暗地叹息,抬眸对上沐婉华威势十足的目光,轻声道:“是,我有喜欢的人。”
“说,那人是谁?”沐婉华步步紧逼,不允她蒙混过关。
傅梦琪勾了勾唇:“妈,我难道不能有一点隐私权吗?”
沐婉华顿了一下,道:“琪琪,我是你妈,生你养你的人,你不能给我说吗?”
傅梦琪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苦涩,淡淡的说道:“妈,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我累了,我想去休息。”
沐婉华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盯着她:“琪琪,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得?”她手下用力,几乎是睚眦俱裂,将话从牙缝里挤出来:“是不是,因为……小阑?”到了最后两个字,她犹豫再三,说得极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紧张地看着她的反应。
傅梦琪面不改色,眨了眨眼,道:“妈,您这是说什么呢?”
沐婉华盯着她的眼睛,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脸皮也不住抽动,她狠狠闭了闭眼,面有颓色,哑声道:“本来我以为是自己太敏感,想得太多,但是你们……你们两个……自己看。”沐婉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忙不迭的从旁边的包包里面抽出一沓照片丢到小几上。
沐婉华长长地出了口气,尽力平复一下心情,冷哼:“亏我一直这么的信任你们,小阑,你素来有分寸,怎么这么……简直胡闹!”
“刷”的一下子,傅梦琪的脸色变得无比的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看着傅梦琪隐隐发白的脸色,沐婉华放开她的手臂,放缓口气,语重心长:“既然都心知肚明,我就摊开来说。你们,趁着大错还未铸成,赶紧罢手。你们一时误入歧途就算了,只要改过来,就当什么都没法发生过。小阑你比琪琪大,怎么也这么不懂事,你怎么就不想想后果!毁了琪琪不说,连你自己,也是一并要毁了啊!你们……唉!”
傅梦琪垂眸,默不作声地听着沐婉华长篇大论,心底一片茫然,不着边际。纵使打定了主意要和傅星阑不离不弃,然而面对母亲的痛心指责,她又如何能理直气壮地坚持下去?这等违天逆地的事情,纵观古今,有几人能够理解,又有几人能够接受?外人尚且如此,遑论为人父母者!
她知道两人的选择很自私,愧对父母。她一意孤行走下去,不代表她不歉疚,不痛苦。世间安得两全法,她做不到两不相负。
沐婉华发了一通脾气,心底止不住地颓然,疲惫的脸上现出几分老态来,更有着深深的无力感。她叹口气,目光紧盯着傅梦琪:“琪琪,别糊涂了,赶紧回头,还来得及。”
傅梦琪的指尖颤了颤,下意识地看向傅星阑。他正静静地注视着她,唇角紧抿,目光却锁住她,全神贯注。
她不说话,其余两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一时间周遭备显寂静,呼吸声几可相闻。
傅梦琪深吸了口气,转向傅星阑,嗓音微哑:“妈,女儿不孝,你知道我一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条路,就让我自己选,自己走,好吗?”
目光移到傅星阑脸上,看到他眸中掩不住的神采,她浮出一个浅笑,低声道:“我知道这是一条错路,但我已经走上去,就不打算回头了,妈。”
沐婉华被她的冥顽不灵气得手直抖,指着她几乎语无伦次:“你……你真是……荒唐!知道错了还不回头,你、你非得闹个身败名裂才罢休吗?!傅家的名声、小阑的名声,你都不管不顾了是不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你这个……”她唇抖了半天,终究没有骂出来。
傅梦琪的心一阵刺痛,纵使沐婉华并没有破口大骂,但她又何时受过她这般重的说辞。心底又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