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慎荣记得,他的表哥是在他十三岁生日时飞机事故去世的。

其实他并不讨厌这个表哥,从没讨厌过,也没有瞧不起。表哥的钢琴弹得非常好,十三岁时就能自己写写小段的曲子,十四岁参加了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名扬欧洲,当时英国的皇家音乐学院就想录取他。这件事一度让半途放弃钢琴的叶慎荣羡慕不已。

对,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叶慎荣一开始不亲近这位表哥,是因为觉得他们俩可能冥冥之中注定不能呆在一块,每每他获得一点小成就,满心喜悦的时候,表哥那边就会发生什么事破坏他的心情,只要他和表哥扯上关系,厄运就会莫名降临,甚至十一岁出车祸那次,也是被妈妈勒令要回来给表哥庆祝生日,结果飞机一落地,他就在离机场不远的公路上出了车祸,礼物也毁了……

不过,得知是表哥给他输血挽救了他的生命,他心里还是非常感激表哥的,心中荡漾着一股小小的感动,只是嘴上照样不对表哥说好听的。

小时候那次被打的事,他早就不在意了,但还是一直不敢和表哥走得太近,怕会发生不幸的事。

结果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年,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和叶慎荣的父亲联系了下,希望叶新天能来学院里看看,叶新天就决定在学校放假的时候过去。

叶新天给叶慎荣打了国际长途电话,电话里叶新天显得很兴奋,对英国的生活充满期待。叶慎荣当然没想到表哥的兴奋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他淡淡地恭喜了表哥几句,说他能被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看中运气真好。

叶新天后来话头一转,说:“对了,你生日也快到了吧?”

叶慎荣淡淡地说:“嗯,不过今年恐怕过不成了,爸爸那天正好要飞新加坡,妈妈也要去法国参加时装发布会。”

叶新天说:“可是姑姑说,她那天会做好蛋糕空运到你哪儿的!”

叶慎荣还是不大高兴:“是,我只有一个蛋糕陪我过生日。”

叶新天舔了下嘴角,调整呼吸说:“要不,我提前到英国,亲自把大蛋糕送来,陪你过生日吧!”

“咦?不用了……”

“就这么决定吧,我回头跟姑姑说说,让我提前几天去英国!”

叶新天自说自话地挂了电话,叶慎荣握着电话听筒愣了半晌,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但是蛋糕没到,人也没到。

表哥没了,他捧着给他过生日的大蛋糕一起消失在大西洋上空。

“飞机爆炸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但是过了没多久,我发现自己还活着,躺在医院里,身边是一对陌生的亚洲人夫妇,他们看到我醒来很激动,用中文喊着‘澈澈!澈澈!’,我的小名……我又回到了离开七年的中国,但不是我自己,而是我重生在了云家二少爷的身体里。”

“刚开始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接受这件可怕的事,我不知道原来的云二少是不是死了,他的身体会不会突然发生异变,我怕他会哪天从身体里冒出来跟我说话,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觉得第二天可能会醒不来了,或者等我再一睁眼,发现回到了自己已经腐烂的身体里,我经常做这种恶梦……”

“我查了那次飞机事故的新闻报道,发现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我这一闭眼再一睁眼就过了两年。我不能去美国找你,也不能去看我父亲,我已经不是叶新天,而是云澈,一个和叶家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云澈的父母马上就察觉这个二少爷变了,他们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我一切正常,精神方面没有问题,但是云澈的父母还是半信半疑。我虽然有原来云二少的记忆,但是我毕竟不是他,性格脾气都不一样,云澈的父母就有点怀疑这个二少爷是不是芯子被掉包了。当然这事说出来太荒谬,所以他们只是对我比较冷淡。我想替原来的云二少好好孝敬他们,做个好儿子,但是在他们眼里,我做的任何事他们都看不入眼。”

“我也慢慢的心灰意冷了,就想着等我长大些,想办法把我父亲弄出来,和云家的人渐渐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心脏病发,昏了过去,等我再醒来,有些我没有经历过的记忆突然冒出来,我才知道在我昏睡的期间,真正的云二少醒了,他主宰着这个身体。他并没有死。”

云澈苦笑,在安静的客厅里,他捧着一杯威士忌,叶慎荣坐在转角沙发的另一边听他慢慢叙述往事。

“云二少第二次醒来,是我听说你在大牢里饮弹自尽,我能得到的消息很有限,情报有延迟而且有错误,我不知道你其实没死。那时候我正在准备夺云家的家产对付林云衍替你报仇,还有把我父亲弄出大牢,结果听到那个消息,我一下子就觉得我的重生已经失去意义了,我给云二少留了封信,拜托他帮我救出父亲,然后我自己服药令心脏病发作,我想就此沉睡……”

云澈摇着头轻叹,“谁知道云二少在伊朗边境被流民一刀扎中心脏,我又醒了……那个笨蛋。”

叶慎荣想着之前云澈胸口血洞淌着血,人却完全没事的诡异景象,不由感叹,“那个流民没有把你当丧尸吗?”

云澈翻了翻眼皮,好笑道:“有我这么人模人样的丧尸吗?”

叶慎荣忍不住也耍起嘴皮子,“我的媳妇儿就是只美丽的丧尸啊。”

云澈目光往叶慎荣胯间一扫,叶慎荣忽而就绷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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