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亮的女声从柳树旁传來。
钟离钰移开唇瓣。将连舟揽在怀里。笑得清浅：“你过來看看就知道了。”
那少女竟真的走了过來。
少女一袭鹅黄单衫。十四岁左右的年纪。眉眼明净中隐隐生出几分俏丽夏家千金太难追。踏着白色的绒边花瓣。噙笑朝他们走來。
连舟微微皱眉。硬是从钟离钰的怀里挣脱出來。还带着些恼意地望着他。
含着薄嗔的半边侧脸。弧度优美的下巴因为微微仰首而被阳光修饰得更为流畅。几缕发丝垂在颈项上。像是流连于白云深处的纸鸢。
“哇。好漂亮的姐姐。”
连舟转过头去。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少女笑容更是璀璨。侧头朝柳树下唤道：“孟回哥哥。快过來。这里有一个绝色大美人姐姐哦。”
柳树下的男子。长衫玉立随风轻曳。半阖的眼眸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旷远深渊。随着树叶的一阵翕动。男子已经转身。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啊呀。孟回哥哥。你干什么去啊。等等我。”
少女转过身朝连舟甜甜一笑：“美人姐姐。你不要走啊。要在这儿等着我啊。我马上就來。”
少女明显是练过身手的。几下就追上了孟回。抓着他的衣袖往桥上拽。连舟本來是不想见到孟回的。然而后來冷静一想。觉得这自己这般是怯弱和不敢面对的表现。遂稳了心未移步子。
“孟回哥哥你真是太无赖了。你平常都说要愿赌服输的。现在怎么一看到自己要输了就跑人。真不是男子汉。”
不喜人碰触的孟回少见地沒有挣开被抓住的衣袖。只注视着少女问道：“什么输了。什么赌注。”
少女手指戳在他肩膀上。带着些恼意道：“你还跟我装傻是不。你不记得你上次带我去河里放花灯时候说的话。虽然那个时候喝醉了。但是说过的话是要算数的。”
放花灯。喝醉酒。
连舟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与孟回视线接触她倒坦然一笑。并沒有避开。
孟回微微皱起眉头：“我说了什么。”
少女哼一声：“幸好我记忆力好。你说过的我全都记得。”
轻轻咳了一声。她开始展开那晚两人的对话。
是她自己声音：“孟回哥哥。你有沒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声音放低。模仿孟回轻轻摇头：“沒有。”
“馨儿姐姐呢。你不喜欢她吗。”
少女拉下脸來。学着孟回。摇了摇头。
少女扬起眉毛。眼睛骨碌碌地转：“那你一定是喜欢我了罗。我就知道我这么可爱。沒有人会不喜欢。”
随即模仿孟回淡淡的抿唇一笑：“想多了。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少女脸上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嘻嘻嘻。就说嘛。那位姐姐漂亮吗。”
少女还待模仿下去。孟回却是一手捂住了她的嘴：“景如茉你够了啊。”
少女的力量竟然大得出奇。硬生生掰开了孟回的手。连舟看得目瞪口呆。孟回的身手已经很厉害了。这个叫景如茉的小丫头竟然就这么轻易地逃脱了他的掌控。可见身手之高超。
如茉一个闪身躲到了连舟的身后。孟回止住了前去追赶的步伐。
如茉笑嘻嘻地道：“孟回哥哥啊太平血。我可还记得那时候你说过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我问你她叫什么名字。你跟我吟了两句诗。那狗屁诗是叫什么來着。容我想想……再想想……对了。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什么意思嘛。难道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有这么长。”
连舟微怔。随后微垂着首。任何表情都沒有。
“你说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我不信。我跟你赌我肯定找得出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看吧看吧。”她侧身对着连舟。两手在连舟面前晃动。脸对着孟回。“这个姐姐可是我走南闯北见过的。最漂亮的美人了。肯定比你喜欢的那个姐姐还要美。怎么样。你凭良心说。谁漂亮。”如茉一副你服不服输的样子。
连舟骨指有些泛白。她将手握成拳头。抬头道：“钟离钰。我刚刚喝了酒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钟离钰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两人齐步离去。
如茉耸了耸肩膀：“可惜这绝色美人姐姐已经名花有主了。不然真的要怂恿孟回哥哥你去试一下呢。可惜呀可惜。那大哥哥也长得一表人才。温柔体贴。他们关系好得很。看來孟回哥哥你是沒什么希望的了。哎哎哎。人家都走远了。你还望着人家干什么。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孟回哥哥……”
话还沒说完。孟回已经迈开步子。朝连舟前行的方向疾步迈去。
“跟我來。”
一把抓住连舟的手。强势。不由分说就带着她走开好远。
“停下來。”
连舟用力一甩。挣脱开孟回的手。挑了挑眉：“去哪里。我跟着便是。”
孟回一怔。往前走。发现连舟果然跟在他的身后。未曾逃脱。
两人來到一处僻静的亭子。
连舟拿起茶壶。用银针试了试茶水明确无毒。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了孟回。
她喝了一口。随即赞叹道：“嗯。不错。很好喝。你也喝点吧。这大热天的渴着挺难受。”
孟回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沒有说。
连舟又倒了一杯水。像是沒事人般闲话家常：“这澜亭王和你们孟府什么关系啊。你要大老远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