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样菜肴。原来昨天没看清凤仙的手艺,今天人少了一些,也没有人搅酒,倒觉得很适合口味。
腊蹄子香味扑鼻,在火锅里翻滚的汤里,有一些花椒、辣椒皮子等各样的加味的天然作料,腾腾热气,将酒坊弄得烟雾笼罩。还有些蔬菜,白菜、香菜、蘑菇、胡萝卜、还有山药等等,加上炒的一些小菜,如包谷粉腊肉、粉蒸酸菜肉、炒鸡蛋等,这些菜比昨晚的菜多得多。
德志问:“九书记呢?”
“他有事来不了,刚才打电话了。”凤仙说。
“哦,那就算了,我们真有口福啊,你也太浪费了吧。”尹懋说。
“这怎么叫浪费呢?我们侗族人的习惯,拿最好的东西来招待贵客。你们就是我们的贵客,理当如此。”凤仙说。
德志见凤仙慷慨待客,在其背后,一定有原因。
凤仙说:“既然来了,就安心吃喝,你们只有吃喝我做的饭菜,我才高兴,才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德志说:“出门在外,靠的是朋友,靠的是好人。我们没有像蜗牛那样背着房子到处走,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工资虽低,但走到哪里,都没有饿着。选择走这条路,还是比较明智的。”
“那你们的心态很好。我觉得这一辈子钱抓不完,关键要有一个好身体。当生病的时候,人才感到健康的可贵。当人快死的时候,才发现钱是最没用的东西。人生的时候,没带钱来,走的时候,也没带钱走。那么,活着的时候,为什么要抓那么多钱呢?只是因为人太贪婪,不知足。总是嫌不够,嫌空虚,总要拿物质来填补,因此人都不快乐、不自由。”凤仙说。
“你看得很透。的确如此。我们如果为钱,早就不干这个事了。但每一样工作都需要人来干,不论贵贱,都是需要付出努力才行。别人都以为我们做慈善的很好,不就是发发钱,记记账啥的,其实,里面的问题多着呢,里头有很多麻烦事。”德志说。
“是啊,我们在家都挺好,可以照顾家人,可以尽到做儿子、丈夫、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不用离开家人,完全可以过得更苦,更难,但是,比较而言,还是有不少比我们过得还要凄惨的人,我们只有牺牲自己的时间,离开自己的亲人,来到山区为大家服务。”尹懋说。
凤仙看尹懋说话,突然插话问道:“我们今天又出新酒了,要不要来一点尝尝?”
“不行,我们有规定啊。不能喝酒。”尹懋说。
“又来了,不喝多了,只品尝一小杯,看看我做的酒怎么样?”凤仙笑着说。
“不行啊。喝了酒,就等于破了戒,全村人都知道了,那还了得,我们走到哪里,就有村民来请我们喝酒,那还工作不工作了?”尹懋说。
“只喝一小杯,不碍事的,再说新出的酒,根本没有劲,喝凉水一样。其实,新酒是甜的,一试就知道了。”凤仙笑着说,那神情,仿佛是她刚才已经喝到了新酒一般。
尹懋没有起初那样强烈反对。
凤仙见尹懋略有松动,赶紧补充说:“我弟弟是个哑巴,从小就不会说话,可他做酒很内行,很精通的。我弟弟酿酒,但从来不喝酒,只是品尝,看酒做好了没有。他绝对不会泄露喝酒的秘密。我呢,会说话,但我绝对不会对外面的人说你们品尝新酒的事,放心好了。就连九书记,也不会让他知道。”
尹懋见凤仙说得有理,再看看凤仙的确温柔贤惠,不像孙二娘那样,在十字坡开设黑店专门卖人肉包子,不用害怕,再说,又不是违反根本的原则,又不是谈到项目的事或者谈到跟项目有关的私事,就说:“好吧,这是进村以后第一次犯戒,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了。还有,要保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