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军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罗桥回来看他哥一眼。他是典型的那种对朋友比对媳妇更用心的男人,只要是朋友的事,没说的,要钱要物,只要你张口,只要他能有。更何况罗赫那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到大的铁哥们,更何况如今生死仅存一线,今天不知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孙建军对罗桥极为不满,再有矛盾再有冲突,那是你哥,而且眼见命不久长,什么不能放一放?所以一出监狱的大门,他二话不说直接坐到驾驶座上,对陈纪衡道:“你赶紧给罗桥他们学校去个电话,问问这瘪独子在哪支教呢,去他x的,我还不信我找不到他?”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下命令的神气,倒让陈纪衡听得极为舒心。蹲过大狱的孙建军的确是改变了一些,但骨子里还是那个人。陈纪衡真怕他一蹶不振,唯唯诺诺,那可就糟糕了。

老师去贫困山区支教,这是一些学校的光荣传统,说白了是为老师的政z前途做准备。甚至有个别学校,明里是说派教师去支教,暗里给教师放个大假,也算是种特殊待遇。

只是看样子罗桥显然不是这两种其中之一,教务处主任接到陈纪衡电话时十分热心,也十分感慨:“小罗可是个好同志啊,自己主动要求去最艰苦的地方,是我们学校青年教师的好榜样啊。”

陈纪衡不愿意和他多废话,只道:“他家里有点急事,联系不上他,麻烦你给个电话地址之类的。”

“好好好,没问题。”主任给陈纪衡留个电话,陈纪衡打过去,还是个村子的公共电话,一个女的接的,地方口音极重,说话夹缠不清。啰嗦十分钟也没弄明白陈纪衡的意思,后来估计是村长正好路过,便转给村长了。

敢情那边就一部电话,在村委会办公室。估计村子也不大,去个大学生老师也挺稀奇。村长对罗桥印象极为深刻,连说记得记得,只是刚刚离开不久,去了更偏远的清源村。那里交通很不便利,以前那位教师得了严重的风湿病,教不了了,致使几个孩子面临失学的危险。罗桥得知消息,索性去了清源。那边没有电话,要去只能自己去。

陈纪衡把情况跟孙建军一说,孙建军一点不含糊:“那就去,开车去,挖地洞我也得把那小子找出来。”陈纪衡道:“那咱们回家换身衣服,准备点东西,查好路线再动身。”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孙建军急得直嚷嚷,“那么费劲干什么?你就先问他学校,大致位置在哪边,我一边开你一边打听,越快越好。”

陈纪衡也只好同意,想来不过是找个村子而已,不能有多大波折。

罗赫被押回去,号子里四五个人一起站起来,客客气气地道:“罗哥,您回来啦?见得怎么样?”

罗赫一笑:“还能怎么样?交代点遗言呗。”

他说得云淡风轻,几人听得心中一悸,陪着讪讪而笑。罗赫是死刑犯,本来应该独自关押,但他提出要让几个人陪他解闷。陈纪衡上上下下都使了钱,再加上罗赫本人性子豪爽,和狱警们相处还算融洽,他又不是惹事的人。再说死刑犯一般都有特殊照顾,怕他们闹事,所以上面一商量,派几个稳妥的犯人过来,一是满足罗赫的要求,二是负责监管罗赫,别让他有出格的举动。这几个人全是“模范犯人”,在监狱里接受改造态度很好,而且都是小偷小摸罪行轻快出狱的那种,不会为别人耽误自己唾手可得的自由。

看守所生活极为单调,准时起床准时睡觉,上午安排改造思想的学习,下午有段时间放放风,只是罗赫得一直戴着脚镣手铐,行动不太方便。

几个人看出罗赫回来后情绪不大好,都不敢出声,缩在角落里。有个拿出自制的扑克牌,想要过去问问罗赫玩不玩,却被另一个悄悄拦住了,摇摇头。

罗赫不理会他们,自顾自仰躺在床上。白天床上不许躺下,必须保证被褥整齐,不过狱警们对死刑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会来跟他们那么较真。人们对快死的人,总是会宽容些的。

罗赫想着孙建军跟他说的话,要去找小桥。他心里明白,小桥不会来见他,只怕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这个哥哥。

罗赫闭着眼睛,似乎又看到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自从他上一次亲了罗桥一下之后,两个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纸终于被捅破了,罗桥惊觉原来自己的哥哥,竟然对他有这样不可告人的心思。于是,罗赫以往的种种看上去不近人情的行为,一下子全有了合理的解释。

此后以往亲亲热热的兄弟竟然形同陌路,罗桥每天走上走得极早而晚上回来得很晚,尽量和罗赫不见面,即使见到了也只低头含含糊糊地打个招呼,然后便关紧房门。

罗赫一开始挺后悔,觉得不该那样xiedu了弟弟。可一见罗桥那副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儿,一直压抑着的暴戾情绪又冒出头来。他本来就不是宽和的人,否则也不能从默默无闻的一个小人物,成为s城呼风唤雨的老大,其中所要经历的腥风血雨、波谲云诡,岂是罗桥这种从小生活在保护伞下、未谙世事的年轻人所能明白的?

罗赫骨子里天生就带有一种非我其谁的霸气,他想要的,无论是东西,还是人,就一定会得到,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弟弟。

罗赫给罗桥时间适应,这种事情是得适应一段日子,任谁都得被吓得胆战心惊。对罗赫来说,这段时间不见得就比弟弟好过,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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