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此时的叶迦山竹舍中依旧是那三人的身影。
邵菡卿正卧于榻上沉沉地睡着,面容安宁。玄圣斜倚于窗边看着屋外景致,明峙渊则是一脸深沉地望着靠窗的那名男子,二人皆是静默不语。
这般沉寂维持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明峙渊见那人不仅毫无开口的迹象,并且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下不禁有些气郁,于是便再一次沉声询问道:“你究竟和小菡有什么关系?如今为何要来纠缠于她?你方才说小菡时日不多,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闻言稍顿,缓缓将眉目转了回来,却并未看明峙渊一眼,也没有打算回应他的话,只是垂下了眸子,面上神色淡然依旧。
纠缠……?
这话说得似乎甚为不妥,玄圣却并未在意。时过千载,如今的他性子早已变得清淡无波,鲜少有何人何事能够真正撩动他的心绪。
他并非是有意要隐瞒,而是他根本就不知该从何说起。关于那件事情,所牵扯到的实在是太多太多,绝非凡人能以理解,玄圣打从一开始便不想让明峙渊介入其中。
可是当下看来,此人为了邵菡卿宁可付出一切,是无论如何也赶不走了。玄圣虽为九天之人,法力高深,但终究被天规所束缚,绝不可在尘世间频繁使用仙术,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被天帝所知晓,从而严惩于他。由于玄圣曾经对南宫翊施过一次返生术,那么他在短期之内便不能再对明峙渊施加任何的术法了。
莫非,真要将他留下来么……区区一介凡人,性命微细犹如蝼蚁,能做得了什么呢?
仅在这短短一瞬之间里,玄圣的脑中已是百转千回地绕了好几个圈子。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倏忽一沉,丝毫不顾跟前明峙渊一脸的困惑之色,转身便向着床榻的方位走去。
那名女子还尚在沉睡之中,呼吸均匀轻微,若不是那张白得像纸一般的脸色显出了她此时的异状,便真的是与寻常人差不了多少。
玄圣侧身坐在榻沿,看着沉睡中的女子半晌,然后轻轻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手掌覆上了她的左肩。
虽说隔着一层衣料,玄圣却依旧能感受到自掌心处传来的阵阵灼热之感,烙得他的手生疼。
卿儿她,一定很痛吧。
玄圣微微皱起了双眉,搂着女子的力道有些加重。如今的他很是疑惑,邵菡卿即便真为莲姬的转世,肩上的确会出现莲花印记没错,但不应该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更加不会以血相祭。从前的他还以为这是正常的,现在看来,此等想法简直是大错特错!
这其中必定暗藏着一些他不为知晓的玄机,然而究竟是何人何物,居然一直潜伏了十多年都无法令他察觉而到。
莫非,卿儿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给下了咒?抑或是,发生了某些他所不为知晓的变故?
疑点到如今已是越积越多,看来他必须要亲自去探查一番了。
玄圣正在锁眉深思着,双手依旧搂着怀中的女子未放开。一旁的明峙渊缓缓走近了停在榻前,这次的他并未对玄圣的此番举动产生任何的不悦抑或激愤之感,只是垂眸看着沉睡中的女子,也不再追问先前的那句话,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开口道:“她肩上为什么会有那种痕迹?”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玄圣的沉思,他朝旁边瞟了一眼,皱紧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抬起眼来询问地望向身侧那人:“你难道一直都不知道卿儿的肩上有这个胎记?”
明峙渊嗤笑了一声,“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看得到那处地方?”
“是么?”玄圣悠悠将眉目转回,唇边漾起了一抹浅笑,略带玩味地开口,“我曾听卿儿说过,你是她夫君。”
明峙渊面色一暗,竟是瞬间说不出话来。作为中原第一大武林世家明颢山庄的庄主,他是个绝非一般的人物,不论文武智勇,皆令江湖中人所钦佩和赞叹。唯有面对与心爱女子有关之事的时候,他才会变得这般吞吐,好似懵懂青涩的少年一般,未谙情事。
明峙渊略带尴尬地站在原地,玄圣却似乎并未再打算给他回应,将怀中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榻上,一拂袖便往门外直直走去。
明峙渊满脸不解地望着他,将要叫唤,却是听得那白衣男子轻声开口对他道了一句:“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待我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即刻返回。”
还未等明峙渊回话,便见门口一缕白烟散开,那人竟在眨眼间便已消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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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圣刚离开了叶迦山,便迅速朝着九霄云台的方向腾云而去。
天上地下,无论何处都有属于那里的圣域,就如溟海的寒熔洞一般,天界的圣域是九霄重阁,唯有上等仙尊方能出入一二。然而即便是贵为曜神的玄圣,也并非能够来去自由,必须要持有天帝的手谕。
而在这九霄重阁之上还有一方云台,其内置有一面天镜,无论是天上地下抑或人间,只要是你心中所想,在天镜上都可一一呈现而出,绝无虚假错漏。
所以玄圣这次要来的便是这处地方,他想亲自来查出邵菡卿肩上那块嗜血胎记的真正由来。而天地间唯一能够让他看到过去的,便只有这云台上的天镜了。
为免被其他仙尊发现他私入天界圣域,所以玄圣这一路上都是绕道而行。不过也就顷刻的时间便来到了云台跟前,将足下的那一片祥云散开了去,垂手轻盈踏步而上。
九霄云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