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嫣左右一看,指了条紫色披帛:“就这好了他是神秘而普通的送葬老人。”
翩空忙帮她挽上,几人对视一眼,都觉舒昭仪近日尤好打扮,原本就容貌倾城,如今无论走于何处,都令人移不开目光。
这是好事,她们下头人,只有跟着高兴的,难得舒昭仪开了窍,将皇上拢得失了魂一般,只要有舒昭仪在场,目光就跟粘在她身上一般。
红嫣始终面带着微笑,一路前往坤宁宫、慈宁宫、宁荣宫请安。
她的美丽因有意释放,变得极具侵略性。
傅皇后身侧的大长秋便对傅皇后俯耳低声道:“娘娘,您看这舒昭仪,越发不懂事了,可要训戒一二?”
傅皇后淡淡的摇了摇头:“以色侍君,色驰而爱衰。她愈是如此,本宫反倒放心。”
红嫣恰在此时看了傅皇后一眼,似知她所想,却仍不在意。
请完安出来,因是春日,百花次递开放,御花园最好的光景,也就是这一阵,令人每每途经,都忍不住驻足流连,红嫣亦是如此,正拿了剪子剪下枝花:“拿回去插在书房案上的青瓷瓶里,皇上批折时亦能嗅到花香。”她是不薰香的,狄秋浔也已习惯了。
翩空笑着接了:“娘娘如今百般体贴,皇上自是高兴。”
红嫣笑笑,还未说话,便有个小宫人自后头走向前来,朝她福身道:“昭仪娘娘,母后皇太后想起一事要询问于您,请您回去说话。”
红嫣应了一声,放下剪子,用帕子拭了拭手,方才领人跟着这小宫人一道重返慈宁宫。
慈宁宫似乎随着狄秋浔的步步紧逼和费太后的日益老去,而显得暮气沉沉。
因太后头疼,不喜见光,四处拉着厚厚的帷幔,红嫣一步步的走入,瞧见费太后支着头侧卧在榻上,并无在人前的威严端肃。红嫣甚至花了好一阵,双目适应了光线,才看清她微阖着双眼,眉心有个深深川字。
听到脚步声,费太后亦没睁眼,只随意的道:“坐吧。”
红嫣捡了个锦凳坐了。费太后掀了掀眼皮,又道:“坐近些。”
红嫣只得在她榻前坐了。
费太后的目光,落在红嫣放在膝头的手上,手指纤细,指甲未染丹蔻,微暗的光线下,也看得出其红润光泽。
“年轻貌美……最易使人心思浮动,看不清自身啊。”费太后突如其来的一句,令红嫣怔了怔,她似乎有些能听明白费太后话中的意思,只不知该如何回答。
费太后轻哼了一声:“前些日子,才见你有两分清醒,怎么这两日看来,反倒更迷糊了。”
红嫣微垂下头,想了一阵才道:“计较过多,虽清醒,却疼痛难忍。既无退路,不妨沉醉,他日亦无憾。”
费太后朝她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要起身,红嫣忙上前一步,扶起了她。
费太后目光就近在红嫣面上转了一圈:“你以为,你成了他的妃嫔,便是没有退路?错了,你有退路危情难逃:错爱冷酷少主。哀家虽然厌你,却总不会让你死。来日你还有享用不完的福份。”
这话中含义颇深,红嫣心中紧张,竭力思考其中之意。
费太后淡淡的道:“女|色迷人,殊不知,男|色也迷人。无论如何,他是你唯一的男人,你对他死心塌地,哀家也能明白。只是,哀家告诉过你,他对你,未必是真情实意,他们狄家的男人,又狠,又凉薄……”
她眼神一黯:“你这样,也对不起你父亲。”
红嫣一凛,见她目光如针一般刺着自己,不禁反驳:“臣妾不知何处对不起他,他从未养育臣妾,素未谋面,甚至并不知臣妾的存在,从未对臣妾有过半分期许。”
费太后极怒之下脱口而出:“你父亲是死于先帝之手!你是要和杀父仇人之子卿卿我我么?!”
红嫣一怔,僵了半晌,小心看费太后神色,见她面现痛苦之色,以手抚额,喘息不停。
费译当年死于乱蹄之下,竟是先帝授意所为么?
这消息过于震撼,红嫣思虑再三,才轻声道:“总与当今皇上无关。”
费太后一拍榻面,嘶声道:“父债子偿!他跑不了!”
红嫣不由嗤笑了一声:“父债子偿,是否亦要祖债孙偿?太后您又何以如此疼爱逸郡王?”
费太后被她一语堵住,强辩道:“他身上亦流了我的血液,与旁的狄家人不同!”
红嫣冷冷的看着她:“有何不同?看太后这意思,还想让臣妾复仇。可您自己,不是照样顺从先帝,直至先帝殡天么?”
费太后紧掐着红嫣小臂:“哀家当年是无路可走,稍有擅动,便会粉身碎骨,你不一样,哀家自给你一条荣华富贵的后路!你同这许多女人争宠,争得一时,争得过一世?你休要执迷不悟!”
“不过是荣华富贵乱人眼,权利野心蒙人性!您眼睁睁看他死了,那怕流露出一丝怨恨呢,也不能如今安坐太后之位!”
费太后被她一语击中,呼吸愈粗,狠狠盯着她,本欲说话,又及时住了口,只指甲深陷她臂中,隔着薄薄的春衫,让红嫣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疼痛。
过了一阵,红嫣才低声道:“太后娘娘说是后路为何,可否如今便让臣妾离宫?”面上几分深埋的无奈和寂廖淡淡的浮了上来。
费太后神色一动,慢慢的松开了手,坐正,恢复了冷淡而威严的语气:“你现在是皇帝宠妃,天下之大,却无处可去。只待……”说到这里,顿了顿。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