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有那样深厚的感情,内心又是那么挣扎的,怎么会舍弃她?
按如意想的,重情就是重情,重利就是重利,没什么不能承认,更不需要弯弯绕绕,她既然做下了重利的事儿,做什么要在她面前抹着泪儿,又说些使人听了心头难受的矫情话儿?
退婚的结果,朱氏明明心里高兴,为什么这时候做出难过的样子来?
是怕她难过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先前做出那些事儿?
如意只觉得朱氏越发虚伪校园全能高手。
由着她絮絮叨叨说,一直也没应声,脸上只是挂着个微笑,等朱氏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儿,她才起身,把炕头的银子拾起来递给她,不紧不慢地说:“婶子,我看你也说的乏了,这银子你收着,我跟我二姐不差钱儿,反倒是宣哥,今后跟刘大小姐攀亲,花销怕是少不了,这会子这样大方,仔细到时捉襟见肘。”
朱氏本要摸摸她的头,听了她一席话,手便僵在了半空,脸上青青白白一好阵儿,慢慢从她手里把银子接过去,她作势要开口,刚张了嘴,如意便说:“我记着呢,不缠着宣哥。”
朱氏一怔,讪笑一下,叹叹气,转身出了屋。
院子里,关全几个见朱氏脸色难看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纷纷投给她鄙夷的眼神。
朱氏刚开口道了个别,关全就摆起手,看也不看她,转过身说:“今个下午你就在屋等着吧。一会儿我就叫媒婆上你屋退亲去。”
朱氏闻言,心道大事安定,低着头想了想,心里又一阵儿心软。把手伸进怀里去,只是钱还没掏出来,便给关全大声催着了。“那几个臭钱,我屋不稀罕,你真有心做补偿,施舍给路上的乞丐去也成。”又咧她,“得了,你赶紧走,我瞧见你这婆娘就一肚子火气!再不走。还叫人赶你出去不成?”
婆娘?
赶出去?
朱氏脸上登时红了个透,她是个体面人,关全是个大咧咧的,往常在她跟前,甚少说些难听话。可今个却被关家人这样粗俗地叫骂,不由想到:世态炎凉。亲事一退,顿时人走茶凉,往常的情分,真正的不复存在了,她倒是想的天真,本以为好好解释个,还奢望能得到关家的原谅,现在想想。实在是自讨屈辱。
想到这里,她什么话也不说,身子挺得直了直,僵着脸儿大步出了门。
如意从屋里走出来,招呼关倩倩,“二姐。铺子上工去。”
她们准备出门的空当,关全冯卓秀两个又在旁商议起一会儿请媒婆,置办东西的事宜。
最后商议定,冯卓秀在县里置办,关全跟梅花村里去一回,把当初定下亲事那媒人请来,快的话,赶下午前就把亲退了。
几人便分头行动。
如意跟关倩倩铺子里后,不免起了担心,小声跟她商量起今后的打算。
她很快想起一件正事,“前头咱们跟州府有合约,我手头的小绣样每月最少出一百件儿,朱氏手里的大绣活至少也出五件。”朱氏因不算分成,格外卖力,上个月光绣样就送去十来件,银子就赚了九两。
她发愁道:“可现在婚事吹了,那五件大绣活咋办?”、
关倩倩闷声想想,问:“你今年针法不也学了个全,做啥不试着做一回?”
如意叹叹气,转身打开柜子,从最下头抽出一块方方正正叠好的棉布,两手展开,“二姐,你看,我闲时候做的,是不是比朱婶儿差的远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怕质量不过关,州府那头不肯收。”
关倩倩寻思着,“你这绣活,搁在一堆绣品里,也算是品质不错的了,拿是拿得出手,可二姐担心朱氏和咱们断了合作,今后自个往州府送绣活,这么一来……”她摇摇头,叹气一下。
如意也想到了,这几乎是没什么疑问的事儿,朱氏原先或许还不知道这些门道,只在街上四处摆一摆小摊子,可她在关氏铺子里帮忙的久了,早就知道她二姐每个月往州府绣庄送帕子,前头又得了高价收购的好处,这会子单干起来,怎么还会在县城里低价摆摊子?
裁缝李氏自然也听说了如意跟陈宣退婚的事儿,知道这变故大,所以她这几天说话很是小心,今个从关倩倩跟如意的神情来看,比前几日松快了不少,这时听见她们说的话,才敢插个话和她们闲聊:“跟州府合作下来,手里慢慢有了钱儿,开铺子也不是没可能呐!退了婚,她还顾念旧情?到时候不定要把咱铺子打垮!我看那朱寡妇,是个要强的人,活做的也是真的好,一针一线也要不比旁人差。”又看关倩倩,“东家,你可得早些想个法子,咱铺子里的绣样,说到底不还是她朱寡妇祖传的朱绣?人家是正经的名正言顺。”
如意听了嘴巴抿了抿,低下头半晌没吭气。
关倩倩叹叹气,“真是这样,那我也一点法子没有,绣活上头,肯定比不过朱氏,今后咱们铺子没了朱氏这块活招牌,非得在旁的上头下功夫。”笑着看李氏,“咱们不还有成衣吗?婶子活儿做的不也不赖?”
李氏听了夸赞话,满心里高兴,她本就相当讨厌朱氏,这会子马上表态道:“东家你放心,我老婆子收你工钱儿,活上头还有啥说的?”
关倩倩点点头,转去柜台里头坐着,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柜台。
如意见她眉头蹙着,知道她烦心,走到她跟前儿说:“二姐,你放心。”她柔声道:“绣花本事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