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阵清冷的寒风吹过,拂动院子里的芙蓉树,飘然而下的些许花瓣和树叶,伴随着猎猎作响的风声,叫锦绣的心,也随之一紧咆哮星际。
一起,留下来,见那几个人?
她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扯出一个略带苦意的笑容。
她能说不么?
自然是不能的。
看着安平大长公主坚定中带着促狭的眼神,她颓然的垂下头去。
她那么急切的渴望避之不见,恨不能插翅离去,聪慧如安平大长公主,岂会猜不出她与那即将到来的三人之间,必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全能奇才。如果可以,她自己也不愿意见他们,想离去求个清净。可既然她都不能离开,非见不可,又怎么能允许锦绣独善其身,先行离开呢!
几人又只得回到暖阁中,坐下喝茶闲谈。这一次,却没了方才的闲适和随意,除了心思简单的如梅,个个心中都思绪翻涌,不得安稳。
宫府居于成都城北,皇长孙三人自长安而来,当然也是从北门而入,不过半个多时辰的样子,便在巡抚宫宁尧的带领下,进了府。
见到高坐堂前的安平大长公主,三人几乎同时拜下,“弟弟李道亭见过安平堂姐。”
“侄孙李郅轩见过姑祖母!”
“侄孙李郅辅拜见姑祖母!”
饶是有了准备,见到熟悉面容的那一刻,安平大长公主眼中还是涌动出一股复杂的情绪。许久之后,她才开口,语气艰涩的道:“三位请起。老婆子不过一乡下妇人,受不起三位爷的拜见。”
三人起身的势头,顿时一僵。
来之前,他们就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在见到一个普通的近乎寻常的老妇时,就有一瞬间的怔楞,如今听她这般自嘲又讽刺的言语,倒是一下子觉得漂浮的心,安稳了下来。原本,就该是如此的么!
“姑祖母说笑了。”稍僵之后,李郅轩长身直立,微笑着道,“便是姑祖母下嫁至平民百姓家,却依然是先皇御封的公主,是我们的长辈,又岂有受不起我等拜见的道理?”看似温柔的语气中,却隐隐掩藏了几许的机锋。
锦绣心中一惊,抬眸望去。
那个曾经温柔雅致的男子,什么时候开始,竟是连言语之间,也有了些棱角了?
不过二年多不到三年时间未曾见面,身姿略显单薄瘦削,只比自己略高寸许的男童,竟是长成了七尺男儿了。他的身材虽依然还是有些瘦削,却再不见丝毫单薄之态,直直的立在那里时,浑身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依然优雅、温和,连面对人时习惯性的微笑都未曾有丝毫改变,可锦绣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好似完全不一样了。可一时之间,她却说不出来,那改变的是什么;她更不知道,他的这些改变,将给她的心及她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化。
这一刻,她只知道,这个男子,不再是当初那个捧着各式小饰品、小点心,提着红冠来讨好她,只求她能够记起他们曾经的关系,能够重回到往日时光的少年了。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炙热和专注,李郅轩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
顺着视线看过去,便见那个充满了他心神和梦境的女子,正蹙眉看着他,眼中迷茫,没有一丝焦距。可她,的的确确是在看着他,直直的,没有丝毫避讳,就那么静静的、默默的看着他。
她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她也如同他想念着她一般,深刻的思念着他呢?
在面对安平大长公主这等奇女子时都依然镇定自若,丝毫不惧的李郅轩,看见锦绣的一瞬间,便失神了。
自那日报国寺花园中,他躲在夹竹桃花丛后,痴痴的看过她,将她的容颜深深印刻在心中之后,两年零三个月、八百三十一天、九千八百五十二个时辰、三万九千肆佰零八刻,这么长这么长的时间,他再没有见过她。
思念的滋味,他第一次这么深刻的体味到。也是在这期间,他明了了、更加的确定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不是友情,不是兄妹情,是爱,先祖太宗皇帝留下的回忆录里,记录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个女子,也不知道为何除了她,他再无法将别的女子放入到心中。他只知道,他爱她,爱到入了骨髓里,若是要强行将之驱除,连带着他的性命,都将被一同葬送。
这种爱,好似没有任何的因由,也没有任何的顾忌。哪怕她遭受过那么残酷的磨难,失了女子最为宝贵的东西;哪怕他清楚的知晓,他与她之间若想要光明正大的结为夫妇,将来要面对的艰难险阻多得数不胜数。他也不后悔,更没有任何的迟疑。
而她,却避他如蛇蝎一般,恨不能远远的离开他,再不见到他。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放不下。两年多时间的沉淀,感情不减反增,浓烈得连他自己都有些害怕。
他想,他大概已经中了她的毒,这一生除了她,再没有别的解药了。
不过如今的他,却不再像两年多以前那么冲动和自傲,傻傻的以为,除了自己,再没有人能不嫌弃她,再没有人能给她幸福。
能够叫他如此倾心的女子,天底下又岂止他一个人慧眼识珠?
便是骄傲冷漠至极如燕王叔祖一般,也不止一次的提及她的名字,言语间一改对女子的偏见,颇多赞赏,也让他深感危机。
这一次得知燕王应了皇祖父要求,要来川蜀拜见姑祖母,便主动要求同往。
绣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