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除了士兵巡逻行走的声音，整个襄平城内静悄悄的。
大周北军拿下襄平城已经五日。这五日来，北军不仅将襄平周边的村落收回，甚至襄平城外百里失地，也正在一点点地被夺回来。那日夺下襄平城时，城内虽说有好几个羌国将官，但城中士兵却不足千人！而这几日寥寥的几次对上羌国士兵，也不过是四五人的小队而已……
城主府旁边的一个小院内，齐慕寒站在窗边，修长的手指扣着窗棂，望着窗外簌簌飞雪，心中思量开来。
襄平城再怎么说也是大周边防重镇，负责守卫的城主三年前进京觐见皇帝的时候，恰好赶上御林军演武大会，这襄平城主虽然年过四十，但身强体壮，一手刀法使得是出神入化！且此人还善步兵，演武大会上表现亮眼，还得了赵援的赞许。
有这样的人戍守襄平城，羌军想要攻占，少不得要费上一番功夫，怎么可能区区千人不到的羌兵就杀进襄平攻占屠城了呢？据一羌国士兵说，攻下襄平城后，羌国大军就被羌王召走大半，这是为何？难道真如传言所说，羌国四王子不得羌王喜欢，甚至在他出兵在外，也要夺他兵权吗？
齐慕寒皱眉。反常必有妖，看来有必要提醒一下赵凌云了。
屋外传来脚步声，阿海端着铜盆走进来，他将铜盆放在盆架上，忍不住搓了搓手。
这天气实在太冷了！阿海心里叹了一口气。出征在外，身边也没有条件多带几件鞋袜衣裳，眼下他们的鞋子穿久了，早就不暖脚了，身上的衣裳虽然也够厚实。可也耐不住北地寒风侵蚀。前几天雪停了一日，还见了好几个时辰的阳光，大伙儿都很高兴。谁知道第二天雪又重新下了下来，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好在他们都有武功在身。可以抵御一部分寒意，但大多数士兵就惨了，如今天气冷得整个人都快要僵掉，连红缨枪都拿不动，怎么上阵杀敌？
这几日大周北军却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都在襄平城内整修，只等下一步的命令。可是，大军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天气太冷，军需要比往日耗费得快，眼下剩下的粮食，已经只够支撑二十来日了。
阿海见齐慕寒还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扰，过了半晌，见天色实在太晚了，忍不住出声道：“主子，天色不早了，赶紧歇息吧。”
齐慕寒点了点头。收起心思，洗手净面之后就准备休息，他吩咐阿海道：“你明日早起来一些。去七皇子那边通报说我明日早早过去，有事情与七皇子商量。”
阿海应了，退了出去。
躺在硬邦地床上，齐慕寒却又突然没了睡意，虽然他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此时有时间空闲，自然应该立即补眠，可不知道为何，齐慕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难以成眠。
他从怀中掏出一条雪帕攥在手心，看着雪帕右下角绣着一朵小小的蔷薇花。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来。
“……所以，我建议还是派人到羌国好生查探一番才是。”齐慕寒说道。“羌国四王子行踪诡异，据我们的人说，他根本就没有回到都城，那么他到底去了何地，有何阴谋，目前我们一点头绪也无，这件事情若是不查个清楚明白，恐怕是个潜在的威胁。”
东方青阳也点了点头，“慕寒说的不错。这几日来羌国大军不知在何处集结，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按理来说，他们打到了襄平城，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弃？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公孙瑜也道：“还有一个重中之重的问回题，粮草补给。京城那边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已经筹了足够的粮食由柳大人押送着过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再过七八日补给就能到达。照目前来说，我们的军粮还是足够的。”
赵凌云神情有些疲倦，他听了几人之言，心中也有了计较。他派了一拨人立即朝南而去接应柳建辉，又和其他人商讨起下一步的计划来。
“大人，再往前走就是黑水河了。”
柳建辉打了手势让队伍停下暂时休整，他叫过方才说话的人来，仔细问道：“这黑水河河水可深？可有方便过河的栈道？绕路走陆路需要多远？”
“柳大人，您别看这黑水河老远看着又细又长，其实宽着呢。水浅处有三两米深，深处就不知道了。这河流上没有修桥或者栈道的，就是绕路，也得多走上好几十里。”
柳建辉皱紧了眉头。也算是他们运气不错，到了河边，正好看到附近村民正在摆渡，虽说只是几艘民船，若是可靠，来回那么七八次，也大概能将物资都运往河对岸去。
柳建辉多了个心眼，朝跟在一旁的亲兵说了几句，那亲兵带着两个人先上去查看了，约莫一盏茶之后，才瞧瞧回来。
“大人，属下方才查问了，都说是在这黑水河边多年，靠着摆渡维持生计。属下见他们动作熟练，用的船也是多年的，并不可疑；而且周围的人村民都熟悉这几个摆渡的人。”
柳建辉放心了些，安排手下士兵去同摆渡人接洽，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将粮食全部运到了黑水河对岸。
没想到如此的顺利。
柳建辉吁了一口气，他吩咐士兵整队，立即出发。
黑水河外就是一片密林。此时密林都被大雪覆盖，在上面行走很困难。
“大家跟紧一些，再翻过这座山，就到镇上了，届时便可以好好休息一番。”柳建辉鼓励着大家。
众士兵齐齐应了，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