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的身子才离开了桌案,那个叫梅仁央的书生就大咧咧地上前,动作极快地拿起了阿薇方才写的那张纸,大声道:
“我来瞧瞧,一个小童能写出什么诗句来,怕是连通顺都难吧?哈哈。”
梅仁央大声地嘲笑,人群中也有些人稀稀拉拉地笑着应和,大都也是些刻薄之人。
“梅仁央,你倒是念念那小孩儿写了什么?也好给我们参详参详啊!”一个人在人群中高声地叫着,此人看上去可不是一个读书之人,倒是一个混迹街头的混混。
梅仁央傲气地笑了笑,抖着手中的纸道:“哼,他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我来瞧瞧……”他将眼光放在纸张上时,霎时间就像是被堵住了喉咙,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阿薇板着脸看着人前张狂的梅仁央,心中暗自腹诽,此人的名字倒是取得好,梅仁央,没人样,说话做事无礼至极,难怪如此年纪还落魄至此。
一直站在门口的店小二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可不是一般酒楼的店小二,现在见梅仁央又要闹事,大步上前夺过了他手中的纸张,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梅仁央每日都在凤阳楼周边晃悠,得罪了不少的客人,他可不怕惹这样的人!
小二夺过纸来,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字:
冀粟陈献忠。
他不是一般大字不识的小二,当初进凤阳楼上工的头一项就是要识文断字的。
这个小孩子所对的对联比起以前的那些,可是好得太多了的!他当即朝着凤阳楼内伸出了手,对阿薇道:“这位小公子,您所对的下联十分工整,按照凤阳楼的规矩,您今天就是我们的贵客了,请吧!”
众人纷纷的议论之声骤然停下,大家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没人注意到方才想闹事的梅仁央偷偷的溜了。
阿薇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是笑眯眯的老和尚,两人跟着小二先后进了凤阳楼。
三楼的一间房间之内,两个少年站在窗前,看着方才楼下发生的一切。这两个少年长得有三分相像,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右边的少年对阿薇方才的表现赞口不绝。
“七哥,你可曾看到方才那个小童?不知他是写了什么样的下联,竟然能让门口的小二让他进来!而且这小孩年纪不大,举止倒是有度,比那梅什么的厉害多了。而且他举止之间倒像是大家里培养出来的孩子,可是我怎么不记得京里有这样一号人物啊?”
另一个少年五官长得也是甚好,他背着双手看着楼下的人群,面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听了右边少年的话,他反倒是皱起了眉头。
“七哥,怎么了?”
这少年想了半晌,突然说道:“阿文,你可曾注意方才跟在那个老和尚?”
叫阿文的少年愣了愣,才道:“什么老和尚……哦,是方才跟在那个小孩后面的老和尚。他怎么了?”
左边少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方才那个老和尚和相国寺的慈恩大师有些相像。”
少年阿文咂舌,“不可能吧!前几日慈恩大师的大弟子不是才说,慈恩大师他出游未归,兴许是要到冬天过了才会回来的。”
少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能确定……就是觉得相像。可是慈恩大师应该也不会带着一个小孩儿在街上行走才对。”
阿文伸手挠了挠脑袋,他可不似七哥那般心思深沉,这些事情想不明白,自然就想纠结其中了。
两人又应着方才的对联之事谈论了两句,左边少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国学去吧!方才那小孩儿对的对联下次来定能看见,可你若是再迟到,侍讲先生那里说不过去。”
阿文嘿嘿笑了笑,跟着那少年离开了凤阳楼。
再说阿薇进了凤阳楼,就仔细地环顾这楼中的装潢设计。只见这一楼的大厅设得极大,却只分散开来摆着十几张木桌。这些摆着木桌的地方之上都挂着由亚麻编成的凉席,可以当成是临时设成的小包间儿了。
大厅之中有精美的山石盆栽、陶瓷玉器装点摆设,显得清雅无比。还有依稀可闻的琴音在厅中回荡,让人一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此时快到午间,可凤阳楼中却不似别的酒家那般喧哗杂乱。小二们脚步很轻,说起话来彬彬有礼。阿薇对这凤阳楼的印象立刻就提升了好大一截儿。
她心中微叹:果真是京城的酒家,光是这些设计和管理模式,就是连现代的酒店产业也不是都能做到的。
那小二将她和老和尚领到了靠墙边的一处位置,对阿薇客气地道:“这位小公子,如今二楼以上的包厢都是要预定的,今日只剩下大厅有位置了,还请您多多包涵。”
阿薇对这些不是太过在意,反正今日在凤阳楼的消费都是免单,那也不好太过占人家便宜。只是老和尚说了要吃她做的素菜,自然是要向人家张口的。她朝着那小二摆了摆手,道:“无碍的,只是我可否借你们的厨房一用?”
那小二一愣,随即可反应过来,笑着道:“自然是可以的,请随我来。”
这凤阳楼来的多有贵人,自然备了小厨房,贵人出行有时会随身带着厨子,若是突然想吃什么厨子做惯的菜色,也好收拾出来供贵人使用。现下小厨房正是闲着,阿薇倒是赶了个巧。
她回头见老和尚早就自如地坐在了位上,拿着桌上的点心就吃了起来,心中暗自好笑,对他道:“大师,你先等上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