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见那母子俩都恨不得把自己撕了似的,心灰意冷之下,也只能应了。
一回王氏的上房。周瑞家的犹犹豫豫问:“老太太催的急,咱们那银子可还没......”
王氏赶忙捂住周瑞家的嘴:“害死我,你忘了凤丫头是怎么被赶出去的!”
周瑞家的忙讪讪一笑总裁,契约到期请放手。甩手就抽自己的脸:“我又犯了浑病,太太别怒!”
王熙凤当被逼的甚是狼狈,要不是贾琏不离不弃,凤姐儿因放印子钱的事儿必定要有个重重的处罚。王夫人眼馋这每月近乎一半的利钱,便暗暗指挥了周瑞家的和她女婿冷子兴,专门拿了公中的钱和自己的私房银子去放高利贷。
事情瞒的紧密,竟无一人知晓。
王氏坐在床沿。闷闷道:“你和彩云、玉钏儿把甄家送来的那几个箱子收拾收拾,能换钱的先拿出来抵押在当铺,等将来咱们手头上宽裕的时候再赎回来。”
周瑞家的又急又怕:“太太,甄家前次送来的银子咱们都已经挪用了,这万一......”
万一甄家来信收回东西。二房拿不出钱和东西,甄家焉能善罢甘休!
谁料王夫人只一阵冷笑:“甄家?甄家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娘娘说了,皇上如今已经腾出手来,只等收拾甄家呢!这些年我们替甄家也没少说过好话,就当这些东西是他家酬谢我的也不为过。”
王氏见周瑞家的仍想开口说话,便摆摆手:“速去换银子,打点了邢家那无底洞才是正经。”
周瑞家的无法,只能委托女婿冷子兴将几件稀世古董拿出去典卖。冷子兴有个古董铺子。眼光毒辣,一瞧就知道不是凡品,他偷偷隐匿下了一件鱼藻纹的大罐,余下那些东西更重重抽了三分提成,贱卖给了那些与之交好的古董商。
王氏不懂这些猫腻,只认银子了事。
隔了没两三日。太妃的白日即过,孝宗才颁布圣旨,将遗在民间的皇子接回宫廷教养。欧阳家保护皇家血脉有功,赏一等轻骑都尉的闲散官职。至于邢家,从头到尾没提半句。
凤尾胡同里顿时热闹起来,可惜门庭若市的是对面欧阳府,门可罗雀的才是邢家。
王夫人坐了一乘二人小轿,只带李宫裁往邢家来。只到门口就再也挤不进任何车马,害的王氏不得不徒步上门。
李纨挽着婆婆:“欧阳家可得意了,平白得个皇子,又有了皇上的封赏,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便宜的好事!”
王氏冷笑不语,似在嘲讽邢家,又似在讥讽欧阳氏。
王夫人来的可也巧,柳国公夫人也在,三个女人凑在一处,为共同的利益也不得不握手言和。
柳太太觑着卢氏的脸色:“我都替你们家觉得委屈!好容易养个儿子到七八岁,没沾光也就罢了,还要被对门嘲笑!也亏了妹妹好性子,换了我,我非将那请帖摔在他们家大门上!”
圣旨下的第二天,欧阳家的老太爷就进了京城,对二儿子在凤尾胡同置的这处宅院十分满意。更下了帖子,一定要邢忠带着全家去府上做客。明着是叫两家多多走动,其实是想借机讥讽邢家无能!
王夫人看了看帖子,一阵冷笑,难得站在卢氏这边说话:“这欧阳家摆明了没安好心,专门做戏给皇上看呢!若我是舅太太,我就去!大不了大家撕破脸,谁是什么底细,都叫皇上看个分明!”
卢氏忙笑:“二太太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们不去更叫他拿住了短处,所以我打发了邢丫头去瞧。”
柳太太颇为感慨:“邢太太就是好福气,满京城里打量,没几个能和你们家大姑娘相比的!既然说了,我倒也厚着脸皮来问问......大姑娘可是订下了亲事?”
王夫人眼皮子一跳,没接话,却更加聚精会神。
“看了几家,都不中用,后来我们老爷也琢磨了,邢丫头还小,我们又舍不得,再略等几年也可。”
柳太太忙笑道:“我早先也是你这个想法......只是你瞧,我们家大丫头这不就活生生耽误了?女孩儿呦,可不比那哥儿。依着我的意思,邢太太还是早做打算的好。我这里凑巧有个合适的人选,不如......邢太太瞧瞧?”
卢氏没有立即回绝,只是笑着岔开了话题。
柳太太便以为此事不是完全没准。对待卢氏就更殷勤了几分。
王夫人将一切看在眼中,不断鄙夷柳国公夫人的谄媚和阿谀,但又不禁在自己心中暗暗忖度。
柳家明摆着是想和邢家一齐联手对付欧阳家。帮着柳充仪在后宫站稳脚跟。柳家有儿子,难道贾家就没有了?即便贾家没有,可还有个王家,薛家!
王夫人一心二用,一面敷衍另二人的交际,一面在心里过滤家门中适婚少年。
荣府除了宝玉再无旁人,王氏可不想如贾母的意。况且她还舍不得儿子配邢家这种粗人呢!可惜贾环叫了几岁,不过也并非全完没有可能。
东府荣哥已经娶了填房,另有个上得了台面的贾蔷,年岁相当,相貌也好。家事也还要得。
其实王夫人心里最属意的便是薛姨妈的侄儿薛蝌。相貌一流,气度不凡,除了这商贾的身份不能和宝玉匹敌,余下样样都不凡。
王氏才欲张口,可看着柳国公夫人口若悬河的夸赞着她夫家的侄儿,王氏心里便有了不忿,顺势就将薛蝌这人选收了回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