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罗家三口这一聚,于李渊来说,称得上是不欢而散未来保镖。不管是罗艺,还是罗王妃秦氏,都高高地捧着锦绣,反倒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搁在了一边,其间用意,昭然若揭。
要说李渊没想着从罗艺那里讨些好处,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他贪求过多,那倒也不至于。可是罗艺的作态却让他知道,北平王府这回压根就没把这份“恩情”算在他唐国公府、他李渊身上!这让他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
他这一不痛快,再看锦绣就愈发地不顺眼了。
可人家锦绣就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一副打骂随意的表情,倒是把他抻到那里,不好动作了。
锦绣其实也在心里暗骂罗艺两口子不厚道,她好歹也救了他们家独苗,要不要这么把她往坑里填呀?虽然她也没想过非让北平王府报答给唐国公府些什么,可是他们也不能就真的这么没心吧?哪怕随口说句漂亮话也行啊,结果竟是连句话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实惠了……不过她倒是相信,对她本人,估计罗家是会有份厚报,可是这厚报她这会儿敢要吗?
锦绣半垂着头,任由李渊和李世民父子俩拿眼神凌迟,心里却平淡异常地琢磨着,是不是找机会跟罗成联系联系感情,然后跟罗家私下里悄悄商量一下,关于准备给她的“厚报”,能不能晚两年再给?
关于家族,关于家族利益,李渊深觉该给锦绣好好上上课。他深深地懊悔着。这些年再怎么忽视这个闺女,也不该耽误了孩子的教育呀!看看,到了该用她的时候了,结果被她撂了挑子。生生让别人看了笑话……李渊本来是想训斥锦绣一顿,可是只看着锦绣那“老实”到无所谓的状态的时候,他突然沉默了。
李渊沉着脸看了锦绣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声,挥挥手,让锦绣下去了。
“爹!”李世民还以为他爹要狠训锦绣一顿才是,谁知竟是看了一阵,便没了下文,不禁有些着急。
李渊又是一声长叹,看了看眼前这个颇得他心意的儿子。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些天多与锦绣处一处,好好掰掰她的性子也就是了……今日之事,无需多想,本来也没敢承望与北平王府能得什么深交。如此,也好!”
李世民先是一愣,然后便隐约有些明白的意思,依旧是满脸的不郁,但是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又见李渊神情疲惫,便叫人进来服侍着他歇下,这才出了屋。
他一出屋,倒下意识地朝着锦绣现在的暂住的西厢房看了一眼。结果正从被打开透气的窗户里看见锦绣正坐在榻上端着盆花在鼓捣。他当下更觉得这气不打一处来。
李世民快行了两步,半点没顾忌着规矩礼仪什么的,直接就推门进了西厢房。“你还有心玩这些个东西?”他是一看见锦绣那悠闲的样子,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锦绣却仿佛没看见李世民那满胸的怒火一般,微微一笑,懒洋洋地起身见了个礼。便又坐了回去,依旧拿着小剪刀,一边修剪枯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玩’什么不是玩呀,二哥,您说是吧?”她原就是冲着惹李世民和李渊生气,才会做出那些小动作来的,所以这会儿见着李世民这般失态,她不免心情不错,而这不错的心情,更是完全从语气里透了出去。
“你!”李世民气急,指着锦绣的手指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粗喘了两口气,才厉声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是李家的女儿?方才怎的却是那般作为?你将我们李家置于何地?”
“我是不是李家的女儿,我说了不算,所以素来不往这上头操心,不过若是您要问我将‘你们’李家置于何地?那我得说,‘你们’李家将我置于何地,我自然也会将你们‘李家’置于何地!”锦绣缓缓地抬起头,冷冷一笑,看也没看便挪动着手中的剪刀,“咔嚓”一声将那盆花中长得最茂盛的一枝枝桠给剪落在几案之上,分明是怨念十足。
李世民一噎,心里都排好版的一篇训话,竟是被卡在胸口堵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他蓦然记起,前两年他与锦绣初见的时候,锦绣曾经说过“所谓得失,想得,必有失”……当时锦绣一番付出与回报对等的说法,觉得他的认同。只是如今想来,他却是倍感无力。
他得承认,李家不曾善待过锦绣,可是即便李家再有过错,他依旧认为锦绣的行为与背叛无异!只是有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让他去开这个口,他却也是万般不愿。他也不想亲自得罪了锦绣,反倒让别人落了实惠,他那位嫡亲的大哥可还正等着他出错呢!
想了又想,李世民强撑出了个笑容,看着锦绣缓缓地说道:“三妹,你需得记着,你是李家的女儿,李家好了,你才能好,若是李家有个一差二错的,你也不会有个什么好下场……”
“你说的那些,我没感觉到,不过我却知道,有没有李家,都碍不着我过日子……”锦绣撇了撇嘴,手里的小剪刀冲着李世民挥了挥,十分地不耐烦。
锦绣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跟李渊的气场不合,今天一见李渊,还真就生出过一拍两散的想法,非常地想高声吆喝两嗓门:咱各过各的算了……
“你!”李世民这回是真气着,下意识地一把掌就朝着锦绣的小脸蛋招呼了过去。
锦绣由始至终仿佛半点躲的意思都没有,只默默看着手里任谁都看得出来已经被剪残了的那盆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