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知道,沈襄那句“切不可一时心软”是指她在洪嬷嬷事件上的处理不当。当时如果她能狠下心,在第一时间就处置了洪嬷嬷,或许就没有后面的事了,甚至不用向沈君昊承认是她指使洪嬷嬷给于翩翩下药。可是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一条人命,如果重来一回,她能痛下杀手吗?
云居雁知道自己下不了这个命令,更下不了这个手,所以为了避免再遇这样的境况,她必须更小心地应对,任何事都要做到未雨绸缪。
关于紫砂壶,云平昭在云辅面前表了态,因此在这件事上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决心。云居雁本想暗示父亲,既然云辅不许他动用公中的银子,那么他可以与程大商议入干股。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能在制陶工艺上提出切实可行的改良技术,可以用这个技术换壬份。可惜,她几次去芷槐院找人,都扑了一个空。
吕师傅那边,他毕竟是男人,又是外人,没有长辈在场,云居雁实在不方便见他。玉瑶和抚琴分别去给他的女儿送过吃食和日用品,两人都表示,若是好好打扮,吕姑娘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过她性子很沉默,或者说冷淡。除了道谢,没有说任何话。玉瑶曾婉转地问她,是否愿意留在云家,她没有表态。
云惜柔母女十分安静,安静得近乎诡异。简氏借着养伤的名义,没有离开过房间,而云惜柔除了向许氏请安,其他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呆在屋里子,偶尔的时候才与云雨桐串个门。
许氏誓言要查出是否有人在洪嬷嬷临死前接触过她,更要知道。到底是谁与她有深仇大恨,要这般陷害她。她把在事发当时出现在芷槐院和轩逸阁的仆人集中了起来。让每个人说出自己在什么时间,在哪里做过什么事,再一一查证,若是有半点与事实不符,直接拉出去打板子。若是发现蓄意隐瞒或者包庇他人的,即便证实与这两件事无关,也立马由等候一旁的牙婆直接拉出去卖了。
这样的拷问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半夜。令许氏和云居雁错愕的,最后的证据居然直指云居雁院子里的胡婆子。云居雁记得这人。当日豆儿偷了簪子,就是此人出来佐证的。那个时候。云居雁还赏了她几吊钱。
按照她一开始的说辞,她之所以在洪嬷嬷自杀的当晚以及八月十五那日分别出现在芷槐院和轩逸阁,是受了抚琴和玉瑶的吩咐。抚琴和玉瑶证实了确有此事。但是负责看守洪嬷嬷的两个婆子说,她们看到她与送宵夜的小丫鬟说话。她很有可能在她们的宵夜中下了药。三人立时就争吵了起来。许氏不耐烦。把三人统统拉出去打了板子。
云居雁相信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她查问此人的背景。发现在许氏回永州之初,在大房与二房争夺管家权力的时候,她的儿子被钱氏打了板子。虽然许氏赏了银子。也为他请了大夫,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
云居雁向许氏求证此事,许氏这才记起当时的情形。当仆妇把胡婆子拖上来的时候,许氏才一说此事,她就疯狂地笑了起来,大骂许氏害死她的儿子云云。许氏自是不屑与下人对质。却也气得够呛。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当场就要命人连夜把她送去官府。由官差把她杖毙,以儆效尤。
云居雁觉得一个下等婆子,可能根本不认识字,一定有同党,甚至她可能只是一颗棋子。她刚想开口拦下许氏,让她把细节问清楚,胡婆子突然挣脱了押着她的两名仆妇,一头撞向了廊下的柱子。这一撞虽不至于让她当场毙命,但也只捱了三天便咽了气。
事后许氏对云居雁说,当年明明是钱氏下令打人,而她也做了当家主母应该做的,结果胡婆子恨的居然是她而不是钱氏,如今还用这样恶毒的方法陷害她。. 听到许氏说,那时候她亲手拿银子给胡婆子,她一脸的感激,一点都看不出心怀怨恨,云居雁不由地感慨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或许儿子咽气的那刻,胡婆子就已计划着报仇,也有可能是钱氏在事后挑唆。这些都已不得而知。
趁着这次机会,云居雁趁机劝诫许氏,对近身服侍的下人进行背景调查,凡是与二房有接触,或者走得近的,有亲戚关系的,全部派去其他院落,或者索性送去庄子里。那些家里死过人,或者有可能心怀怨恨的,全部给了抚恤银子,还他们自由。
因为这事,云家人心浮动。有的人担心自己会遭遇池鱼之殃,有的摩拳擦掌想要上位,毕竟在主子身边服侍,不止体面,赏赐也比一般奴仆多很多。
云居雁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嫌疑,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的时间有限,而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她不能把精神都放在防着身边的人。更重要的,她能趁着当下的一团乱,在简氏和云惜柔身边换上机灵的丫鬟。
她知道云惜柔一定发现了她的意图。可出乎意料的,云惜柔并没有任何举措,很温顺地接受了安排,颇有逆来顺受的味道。云居雁心中觉得奇怪,但想不透缘由。
两天后的深夜,云居雁默默躺在床上,全无睡意。黑暗中,她的目光紧盯着某处,静静回忆这几天的种种。虽然她努力睁大眼睛,其实她什么都看不到。被黑暗包裹的恐惧又让她想起了现代的日子。穿越之初,她也像现在这样,觉得四周一片黑暗。但最终她还是撑过来了,所以现在的她一样也可以。
虽然几个月过去了,但她犹记得握着他的手的感觉。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