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转动手掌,与她十指紧扣交握着。“或许只是不平衡吧。”他陈述着。他和沈君烨的年龄只差几个月,可他们的境遇却有着天壤之别。这是嫡庶之别,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包括他们自己。他一直无法完全信任沈君烨,不是因为他做错过什么。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或者不愉快,而是他觉得他无法触及他的想法,他看不到真正的沈君烨,而沈君烨对他。态度更像是老板,而不是兄弟。至于沈绣,虽然是兄妹,但成年之后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云居雁看着沈君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与云惜柔一向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无法切断的血缘还是让她愤怒与难过,而沈君昊和沈君烨。表面看起来,至少在她看来,他们是一对感情还算不错的亲兄弟。他现在会不会很难过?
“你想太多了!”沈君昊用力握着她的小手,嘲笑道:“我可不是你,既爱哭,又爱胡思乱想。”
“根本不是这样!”云居雁否认,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重生之后。她的大多数眼泪都是对着他流的。高兴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感动的时候。对着他,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泪腺,哪怕那时候的他口口声声讨厌她。她有些恼怒地甩开他的手,抓起搁在一旁的衣裳,故意恶声恶气地问:“你到底要不要换衣裳?”
“你帮我换。”他像孝一样要求。他喜欢她靠近自己的亲昵,他喜欢她身上的香味。
云居雁本想拒绝的,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伸手为他解扣子。他们在静谧中享受着彼此间的信任与亲密无间,却又同时在思考着:沈君烨和沈绣不是他们的下人,杨氏、吕氏等等还是他们的长辈,他们要如何查证妁桃到底是不是他们带入凝香院的?
“或许还是从青纹着手吧。”云居雁轻声建议。续而又道:“今天我去玉衡院请安的时候没有找到机会,不过看起来母亲也想极力找出放走妁桃的人。”
“你应该明白,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去冒险。其实在祖父眼中,她不过是跳梁小丑。”
“是啊,如果郡王府没了,也就无所谓谁继承了。”云居雁附和。
“为什么这么说?”沈君昊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他看得出。沈沧越来越担心太皇太后死了,皇帝会对沈家动手。确切地说,自从几十年前,有流言说,其实沈沧是太祖皇帝的亲生儿子,沈沧就一直在担心皇室容不下他。这几年沈家一直很低调,从不与重臣结交,怕的就是这一点。其实对于皇位,沈家一点威胁都没有,沈君昊很不明白,皇帝到底哪里看他们不顺眼?又或者,是他的祖父多心了?
云居雁不知道朝堂上的种种,她只知道如果这世和前世一样,那么五年后就算沈家没了,她和沈君昊也要保住性命。金钱、权力、爵位什么的,全都没有“活着”重要。她抬头答道:“你可以笑我杞人忧天,但是皇上的想法没人知道,我们应该做最坏的准备。”
沈君昊揽住她。半真半假地说:“别人想着怎么才能继承家业,你却只想做最坏的打算。你这不是杞人忧天,是你对我太没信心了。”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居雁急欲解释。
“我和你开玩笑的。”沈君昊在她耳边轻笑。他的目光看到了桌上的笔架山。“在永州最后一次见你,我是特意去你家,千方百计想当面告诉你,只要有了母亲留下的那座玉矿,就算我不被祖父、父亲承认,就算我不能容于京城,我也可以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可以给你安稳的生活,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是……”
“可是那天的你把我气疯了,我什么都没说出口。”他至今都记得她的眼泪,她的激动,还有她倒下去时的无助与软弱。
云居雁觉得那时的自己可以说是被他气晕的。寒冷的天,他们偷偷见面,可是他让她觉得,他根本是故意找她吵架的。她已经那么难过,那么心烦了,可他却不愿放过她。“是你先招惹我的。”她控诉。她一直那么爱他。
“我们是一对喜欢相互折磨的笨蛋。”他真心觉得他们都太笨了,才会走了这么多弯路,才会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今晚我们要把之前错过的全都补回来。”
“你又开始胡说!”
“我是认真的,我发誓。”话音未落,他已经吻住了她。
不同于凝香院中两人的温馨与甜蜜,玉衡院中,薛氏的房间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桂嬷嬷和青纹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立在一旁,极力控制着呼吸,不敢大声喘气。
薛氏沉着脸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但沈伦的位置空着。菜已经凉了,薛氏面前的瓷碗粒米未动。她进门的这几年,每年的今天沈伦都会去祭奠沈君昊的生母。今天不是她的生祭,也不是她的死祭,更不是什么扫墓的日子,但每一年的今天,沈伦总会去她的坟前,一去就是一晚上,直至清晨才回来,对任何人都只字不提原因,更不会说过程。
同样是亡妻,对沈君儒的母亲,他从不会如此。薛氏曾用玩笑的口吻问过,换来一句“女人不该多事”。她打听过,据说这是他十九年来的习惯,从不会间断,风雨无阻。
薛氏一直知道,在沈伦心中,沈君昊的母亲是特别的,甚至还有人说,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