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诧异,抬头问道:“沈公子为何突然去找沈将军?为了送信的事?”
沈君昊迟疑片刻才答道:“信应该是之前就送出去了。至于子遥为何突然去了西北,表面是说沈老夫人因思成疾,子遥此去是劝子寒回京探望老夫人的。不过——”
“不过什么?”云居雁心中一阵紧张。如果沈子寒回京,或许有机会把他留在京城,如此一来,说不定他能躲过兴瑞八年的劫难。可是因为凤箫的存在,她不能与沈子寒有太多的交集,又如何能说服他。反过来想,就算沈子寒当下留在京城了,战事一起,他会不会请命去战场?即便他没有上战场,命中注定的事,能够被轻易改变吗?
沈君昊告诉云居雁,他听说沈子寒是在蒋明轩出宫之后,这才决定去西北的。他本想去找蒋明轩问一问,今日却没能见到他,只能等明天了。说话间他看到了她的若有所思,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你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个梦吗?”
“你怎么又说起这个?不是说梦都是假的吗?如今我们都好端端的。”
“我知道。”云居雁摇头又点头,恳切地说:“你听我说完。我知道梦中的事做不得准,但是在那场梦中,永州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应验了,而今年确实下了两个月的雨,之后又是连续的晴天……”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梦到四妹嫁给了沈三公子,结果因为他们成亲后不久,沈将军就战死西北……”
“不可能!”沈君昊断然摇头。沈子寒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虽然事情发展至此,他不可能恢复大皇子的名分,但皇帝对他的愧疚从龙凤箫的事就能窥知一二。威远侯不可能不明白这点。就算真像云居雁说的,西北起了战事,威远侯一定不会让沈子寒有性命之忧。退一万步。即使威远侯求胜心切,皇帝也不会让沈子寒留在战场。
对云居雁而言,沈子寒死了是前世真实发生的事。她反问:“为什么不可能?战场之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居雁,我之前就说了。那只是梦,是假的。你说的那些不过是巧合……”
“不是巧合。你相信我好不好,绝对不是巧合。”云居雁急切地抓着他的衣袖。
“眼下说这些言之尚早。”沈君昊不想与她争吵,“我明日会再去蒋家问一问,我想明轩一定知道子遥为什么突然去了西北。”
“可是之前的每一件都应验了。”云居雁依然在坚持。
“或许只是因为那些事发生了,你就觉得和梦中见到的很像。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又怎么会误会我不喜欢你?”
云居雁无法告诉他。那是因为前世的她做了不同的选择,所以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你要怎么样才会相信我?”
听着云居雁近乎哀求的语气,沈君昊微微一怔。她眼中的担忧让他惊讶。他看得出,她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那个“梦”一直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心中。“我会考虑你的话,但是你不能一直被那个梦影响了判断。”
“你还是不明白。沈将军的死牵扯出了很多的事。威远侯抑郁而亡,侯府很快没落了,之后沈三公子和菲菲不得不远走他乡。还有。我想一旦威远侯失去了将印,对朝堂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居雁!”沈君昊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执着。“我向你保证。战事一起,皇上一定第一个把子寒叫回来,绝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
对这句话,云居雁深深的失望。她觉得沈君昊根本只是在敷衍她。她回忆前世的战前细节,可惜那时的她不过是内宅的妇人,几乎被囚禁在四方围墙内,哪里知道皇帝是否发诏书宣沈子寒回京。眼下她与沈君昊再怎么争论都没用。在这件事上,没有实证,他不会相信她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如这样。如果皇上在兴瑞七年开了葡萄酒的酒禁,你能在兴瑞八年把沈将军留在京城吗?”
“你让人从吐蕃运葡萄酒回来,又自己学着酿酒,就是相信兴瑞七年会开酒禁?”
云居雁毫不犹豫地点头。沈君昊更加疑惑地看着她,许久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傻,你不会觉得到了兴瑞十一年,你真的会落湖,而我会因为救你昏迷不醒吧?”
回想那日她在湖水中的挣扎,想到是她一直在推开他,才没能让他顺利救起她,害得他们遇险,她又是懊恼,又是害怕。“我相信,所以我一直想对你说,如果真有那一刻,你千万不要救我……”
“笨蛋!”沈君昊轻拍她的脸颊,打断了她的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怎么可能不救她。“你想得太多了,总是一个人在那里杞人忧天。”他叹息。他已经和沈沧达成了初步的协议。这一世,他都会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或许现在的他还有很多的“无能为力”,但将来的他一定可以做到。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沈君昊第一时间去了宣武伯府。蒋宅的水榭旁,蒋明轩正对着瑶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才回头让了座,说道:“你今日不来找我,我也会派人给你送信。”他一边说,一边让随侍的小厮退下了。
“是为了凤箫的事?”沈君昊一边问,一边看了一眼平摊在古琴旁的曲谱。
蒋明轩伸手合上曲谱,不甚自然地说:“之前我答应教四公主弹琴,正在研究什么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