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虽然没有看到沈绣的表情,但他看到她的头动了动,他相信事情很可能是针对他或者云居雁的。他上前两步,率先开口道:“祖父,关于矿上的事,我正要向您禀告。如若三妹有话与您说,不知能否请她稍待片刻?”他不屑与女流之辈对质争辩。
沈沧听他说得不容置疑,以为他已经知道了沈绣之前说的话,这会儿正在生气。在沈沧看来,如若沈君昊继承了王府,也需要沈绣的未来夫家支持,他当然不希望两兄妹心中有什么疙瘩,因此沉声对沈绣说:“你先去隔壁屋子等着。”
“祖父!”沈绣抬头朝沈沧看去。她想当着沈君昊的面说出云居雁勾三搭四的“丑事”,让他看清楚她的真面目。看到沈沧瞪了自己一眼,她吓了一跳,只能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沈君昊转头看了她一眼,转而对着沈沧说:“其实三妹在一旁听着也无妨。”
沈绣诧异地抬头看他,只见他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却又有着难以名状的坚定。他们是兄妹,在她十岁之前,他们也曾很亲近。在很大程度上,她了解他的脾气,恐怕他待会儿要说的话根本就是说给她听的。她心中一紧。若是他对沈沧说出她对沈子寒的爱慕之情,沈沧一定不会饶过她的。她一阵心慌。
沈沧看着神色各异的两兄妹,对沈君昊点点头。沈绣的心慌让他起疑,但云居雁招惹来的是非更让他生气。不管她是不是故意招蜂引蝶,她惹出这些事,总归是她的错,再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沈君昊只当没发现沈绣正看着自己,他对着沈沧道:“祖父,早上的时候,居雁不让我对您说,其实这次矿场的事之所以能顺利解决。多半是她的功劳,应该说,是她总是对人存着善心,不止把原有的问题解决了。还让我找不出了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沈君昊的语气极为平淡,却听得沈绣又伤心又愤恨。在她看来,这些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所以他才故意把她留下。他们是十几年的兄妹,他成亲不过三四个月,他就这般赤裸裸地帮着自己的媳妇,在他们的祖父面前数落她心存不善。而他那句“居雁不让我说”。分明是警告她,若不是云居雁拦着,他一定会抖出沈子寒的事。
事实上,沈君昊哪里有这么多心思,他只是在告诉沈沧和沈绣,云居雁帮了他很多,是他的贤内助,无论他们想说什么。她都是他的好妻子。
听到沈君昊说,是云居雁提醒他小心死者遗孤闹事,坏了沈家的名声。沈沧颇为惊讶。一般的女人,哪个不是希望丈夫在身边陪着自己,哪里会想到这些事。再想想,他交给沈君昊的几千亩地,都是云居雁打理的。据说因为她一早命人挖了深井,又准备了灌溉的农具,所以地里的秧苗一点都未受久旱未雨的影响。最难得的,虽是她命人开凿的水井,但也没有霸着不让近边的农户使用,哪家要借农具。只要得闲,也都是能借则借。她能做到这样,也算难能可贵了。
沈君昊见沈沧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接着又道:“祖父,不瞒您说,昨夜我匆匆赶回来。其实是想让居雁帮我看两本账册。我觉得矿上的账目有问题,却又看不出问题具体出在哪里,而她心细如发,又聪慧过人,往往能看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你这话为免说得太过了。”沈沧打断了他。他一直相信沈君昊的能力,因此沉着脸说:“再说,不管怎么样,女人也不该管男人在外面的事。”他不愿看他为了护着妻子,把什么功劳都推给她。
“祖父,您一向尊重祖母,不正是因为祖母不止贤良宽厚,还能在您需要的时候帮着您吗?您也一直说,女人最要不得的就是黑白不分,却又爱搬弄是非。”沈君昊说着,瞥了一眼沈绣。关于账目,他确实要云居雁帮忙,不过不是要她看,只是向她借灯草罢了。他一直知道,云居雁根本不爱看账册。很多事她能够做好,却不是她喜欢的。想到这,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沈绣听到沈君昊指责她黑白不分又爱搬弄是非,顿时满脸通红,偏偏他又没有指名道姓。她若出口辩驳,就等于对号入座。她想开口,一时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沈沧听到沈君昊把自己的发妻都搬了出来,不由地更加惊讶。转念想想,沈君昊的脾气他很清楚,若是他觉得自己可能戴了绿帽,不用旁人说什么,他第一个会跳出来要求休妻,绝不会忍气吞声,外加一力维护。
沈沧拿起茶杯,轻轻吹着上面的茶叶沫子。陆航和沈君烨对云居雁的心思,基本都可以算是当事人自己承认的,他不相信沈君昊什么都不知道。他有些好奇,沉着脸放下杯子,对着沈绣说:“你都听到你大哥说的话了?”
沈绣很庆幸沈沧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她点头道:“是,祖父,孙女谨遵大哥的教诲,只是——”她抬头看向沈君昊,说道:“只是大哥离开京城不少的日子,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这几天发生的事。”
沈君昊一听就明白,沈绣的话根本就是针对云居雁的。想着云居雁一心希望她过得好,而她却在背后想捅她一刀,他的心中更是不悦,反问道:“三妹是说陆家二公子陆航的事吗?”
沈绣明显愣了一下。她怎么都没想到沈君昊居然会主动提及。
沈君昊知道,自己即将说的话太过冲动,毕竟整件事未成定局,其中的变数太多。但是他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