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绣听到云居雁的话,突然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云居雁看看她,又看看满地的瓷器碎片,她可不想自己好心过去扶她,结果被她推倒在地,割伤了自己。她想顾着她的面子,这才把丫鬟们都遣了出去,可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既然她不在乎,她又何必替她紧张呢?
“来人,把三姑娘扶到隔壁屋子。”她扬声吩咐,又命丫鬟进来收拾房间。
沈绣被第一个进门的香茶扶起,眼眸含泪瞪着云居雁,似乎在控诉她的冷情。她狠狠推开香茶,说了句“我自己会走”,转身出了房间。云居雁只得跟了上去,对着她的背影说:“我让大夫进来给你把脉,我也好回去向祖父回话。若是你不怕满京城的人都笑话你,大可以再闹一回,说不定还能因此如了你的愿,不用嫁你不喜欢的人。”
“你!”沈绣气得脸颊泛红,回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转身去了次间的炕上。
云居雁没有跟过去,只是在外间坐着,等着大夫把脉。不一会儿,杨氏来了,云居雁只得上前与她说话,与她一起进屋探视沈绣。原本她还担心沈绣会不会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幸好,她已经擦了眼泪,神色也恢复如常,温和而腼腆地告诉杨氏,只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她才会晕倒,多亏云居雁送了她回来,又在这里照看着她。
待大夫开了药方,云居雁吩咐下人去抓药,这才去了枫临苑回话。被沈绣这么一闹,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按计划在沈沧面前耍一次泼,说说自己的委屈。正犹豫间,沈沧率先说道:“等三丫头的身体好些,我会命她去郊外的别院住些日子。”这是要惩罚沈绣的意思。
云居雁心中明白,孙女和孙媳永远是不同的,就算沈绣再不得宠。总归还是沈沧的亲孙女。她猜想他这会儿说不定正等着她求情,好让他把整件事粉饰过去。可沈绣对着沈沧说出那样的话,又当着她的面砸东西,实在太过分了。云居雁低头回道:“祖父。如今天气炎热,三妹又病着,虽说只是去郊外,但又是车又是马的,若是让三妹累着就不好了。其实,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孙媳年轻不懂事。也是和三妹这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父亲就告诫孙媳,女子未出阁的时候,有家人疼宠着,自然可以肆意些,可若是因此养成了不好的习惯,只怕会误了将来。因此父亲就命孙媳抄写经书,希望我能学会平心静气。今年我还抄写了十册《观无量寿经》。前些日子刚命人送去了寿安寺。”既然经书的事可能会被揭出来,她只能先向沈沧报备一下。
沈沧看了云居雁一眼,面上并无任何显露。只说了句“知道了”,随即又道:“我这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语气亦听不出喜怒。
云居雁原本是想哭着控诉自己的委屈的,可这个当下,她实在做不出这么突兀的举动,只能恭敬地问:“祖父,其实有一件事,我从昨日就一直在思量……”她看了一眼沈沧,问道:“关于十一弟,前些日子。在玉衡院的时候,他似乎已经能说话了,可这次……”她笑了笑,“或许是我搞错了,毕竟我很少有机会见到十一弟。”
沈沧又看了她一眼。他当然明白,云居雁这是发现了沈君茗的不对劲。同时也在告诉他,她根本连见到沈君茗的机会都不多,更别提下毒手害他。沈沧原本也觉得薛氏不是那么不小心的,可除了云居雁,应该没人有动机才是。
“这事我自有主张。你婆婆的身子如何了?”沈沧询问。
“回祖父,早上我和相公去请安的时候,听到父亲说,母亲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她一边告诉沈沧,沈伦防着她,他们根本没见到薛氏,一边在心中思量着。由沈沧调查青纹,肯定事半功倍,可沈沧会不会什么都不问,直接把青纹杀了?考虑到这个可能性,她压下已经到嘴边的话,转而说:“祖父,母亲这次生病来得突然,而不久之前十一弟也病了。再之前,我也被妁桃吓得不轻……”
“你想说什么?”沈沧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烦。
云居雁听得分明,但还是继续说道:“我知道母亲一直想查出妁桃是如何离开玉衡院的,而我更想知道谁能够在父亲、母亲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一听这话,原本眯着眼睛的沈沧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知道云居雁在告诉他,有人在挑拨她和薛氏的关系,确切地说,是制造她和薛氏互斗的假象。实质上,沈沧一边怀疑云居雁,一边又觉得她没有这个能力。可如果云居雁说的是事实,那么有此动机的就是沈君儒。以现在的情形看,沈君茗不再是任何人的威胁,而薛氏再也生不出儿子。在此前提下,一旦沈君昊出了事,长房唯一的继承人就是沈君儒。
想到这,沈沧连连摇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沈君儒,他岂能因为一个进门才三个月的新媳妇怀疑自己的亲孙?
云居雁也不管沈沧到底信不信,接着说道:“祖父,不瞒您说,现在孙媳最担心的就是母亲。母亲有父亲照看着,身体肯定会一天一天好起来,可她的心……若是让她在这个时候知道了十一弟的情形,母亲一定会很伤心,甚至会胡思乱想。”她停顿了一下,悠悠感叹:“一个人,一旦失去了理智,恐怕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怕薛氏变成疯子,不择手段地对付她,甚至不惜两败俱伤。
“行了,我知道了。”沈沧挥挥手。他知道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