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越来越爱哭了?”沈君昊一边埋怨,一边用手指擦拭着她的眼泪,又问她:“什么叫‘这样的事’?”
云居雁期待着他说,他可以原谅她,可以接受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这些事,但他却只是说她爱哭。她赌气般说:“‘这样的事’就是栽赃陷害别人,偷偷把人抓起来拷问,故意误导其他人,还有就是杀人放火……”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喜欢你做‘这样的事’。”他陈述着。最后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云居雁立马反驳:“你怎么没说过,在永州的时候,你还说我……”
“所以你其实是找我翻旧账的?”沈君昊急忙打断了她。如果他知道他们会有今日,那时候他绝不会故意说那些话伤害她。其实那些指控与其说是他在指责她。不如说是他用来说服自己的。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对不起,那时候我不该口不择言的。我记得我早就对你解释过的。”
“你解释过是一回事,可事实上,这或许根本就是你真正的想法……”
“你又开始钻牛角尖了。”沈君昊叹息,“其实我早就觉得,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能再处处陷于被动。我们是大人。身处陷阱时或许有办法自救,但他不行。所以我们必须把可能的危险掐灭在萌芽中,这是我们必须为他做的。再说你烧一个针线房算什么,烧了还可以再建的……”
云居雁最担心的就是沈君昊埋怨她不计后果破坏家里的房子,见他似乎压根不在意,她才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接着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把无辜的人抓了。故意误导她,让她觉得母亲找她放火,其实只是想让她做替罪羊。然后再让她觉得我已经把她送去了衙门,要治她的杀人罪。”
“她本来就想那么做的,只是没机会下手,又怎么称得上无辜?”沈君昊拍了拍她的背,又严肃地说:“不过有一件事我确实不高兴。你不该不与我商议,更不该瞒着我,直至不得不说了,才装得可怜兮兮地跑来向我坦白。”
“以后我再想做坏事,一定会与你商议的。”云居雁讨好的笑着。听到外面的脚步,她急忙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走到沈君昊身后,示意他去开门。
沈君昊失笑。在他眼中,她又爱哭,又怕别人看到她哭过;明明很喜欢他牵着她的手,又怕丫鬟们看到了笑话她。看她躲在自己身后,他只能上前打开了房门。玉瑶告诉他们。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现在大家都忙着救火。锦绣和如意正代表云居雁在现场指挥,已经命人去通知李妈妈和肖妈妈了,她们和王妈妈过一会儿就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演一出戏,然后过来向云居雁请罪。至玉瑶带着守门的婆子回来,各房都已经派人过去询问情况,玉衡院那边也遣了丫鬟、管事留在现场善后。
说到这,玉瑶特意告诉云居雁:“奴婢已经看过了,库房的锦缎都已经烧成了灰烬,再加上被水淋了,又被人踩踏过,不可能有人怀疑东西早就被换过。”
云居雁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半。瞥见值夜的婆子诚惶诚恐地站着,身子微微颤抖,她只能安慰道:“龚嬷嬷不用担心,我让人把你带来,也是怕有人为难你。这几天你先在我这里呆着,有什么事玉瑶会照顾你的。我不会让人把你带走的。”言下之意她会保证她的安全。
龚妈妈一听这话,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磕头说着感激的话。前几天,她收了绣娘紫苏的好处,答应这几天偷偷放她进针线房。本来她以为她不过是想公器私用,做些伙计出去卖钱。如今她已明白,这根本就是逼着她成为共犯,或者要让她当替罪羔羊。云居雁愿意保住她的命,她自然是愿意指证紫苏的。
云居雁命玉瑶扶了她起来,带着她退下,担心地对沈君昊说:“也不知道外面进行得如何了。虽然白天的时候我就让张泰找人盯着那个叫紫苏的绣娘,可万一让她走脱了,我们就不能让祖父或者父亲听到她的证词了。”说着她抬头朝沈君昊看去,问道:“你说,是应该让祖父听到,还是让父亲知晓?”
沈君昊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假装不悦地说:“你这哪里是问我的意见,你根本就是算计我,要我去引他们听紫苏的供词。”
“我哪里是算计你,是我真的拿不准主意。不过无论是父亲还是祖父,我确实不可能领着他们在家里闲逛。”云居雁讨好地笑着,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沈君昊故意嘲笑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想到沈伦,他的表情又变得严肃了,说道:“祖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反倒是父亲……”他叹了一口气,“我怕他即便听到了,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我故意诬陷她。”他对沈伦一直有很大的不满。子不言父之过,他对云居雁说这话已经是极限了。
云居雁想到自己曾经对云平昭的失望,不甚确定地说:“这几天我听到一件事,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说过。”
“什么事?”
“你知道六月十八是什么日子吗?”
沈君昊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听你这么说,你肯定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的这一天父亲都会去婆婆的坟前,直至天亮才会回来。”
沈君昊很是惊愕。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从他记事开始,每一年,母亲的生祭、死祭都是他主持,他一直以为父亲早已忘了他的生命中还有他的母亲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