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绣很气沈君灿,但最令她生气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庶出的身份。她气冲冲地往枫临苑而去,对沈君烨的呼唤充耳不闻。
她知道沈君烨劝她,其实也是为了她好。他们的生母都是丫鬟,在这个家里,只有他们能够相互理解。可云居雁说得对,如果连她自己都不懂得尊重自己,爱惜自己,那么别人又岂会尊重她,爱惜她?这一次,如果她任由沈君灿在外人面前轻视她,侮辱她,以后恐怕他会变本加厉。她注定无法获得沈子寒的爱情,但就算没有爱情,她至少应该让自己堂堂正正地活着。
枫临苑内,沈沧听到沈绣说,沈君灿不止在凝香院吵闹,居然还当着鲁氏的面说自己的堂姐是丫鬟生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命人传令沈君灿,让他在自己的房间闭门思过,等鲁氏走了,再来见他。
话毕,他不由地朝沈绣看去。他不喜欢沈绣,因为她一向畏畏缩缩,又喜欢自哀自怜,在背后搞小动作,这次她居然坦白地对他说,她打了沈君灿一巴掌是她不对,没有找借口搪塞,也没有试图掩盖。“之前你找人对我说,你想向启昌侯夫人请安,我没有问你缘由。”
“回祖父,舅夫人是长辈,孙女应该向长辈请安的。另外,大嫂的六妹难道到京城,孙女理应作陪的。”
听沈绣说起云惜柔,沈沧暗示思量。自云辅等人上京,云居雁先见了云堇,却让云惜柔住在了启昌侯府。原本应该姐妹私话的,结果却变成了正式的登门拜访,还是由鲁氏全程陪同。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另有内情。
同一时间,沈君灿在房间内用冷毛巾捂着脸颊,心中愤愤。若不是沈君烨死命拦着,他绝不会让一个丫鬟生的庶女白白打了他一巴掌。想到母亲的眼泪与控诉。他对云居雁、沈君昊更是恨之入骨。回想起来,他愈加觉得妁桃的事根本就是沈君昊一手安排的,再反过来装好人,博取他的好感。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如今长房团结了二房、三房,独独针对他们,他的父亲软弱好欺,但他绝不是孬种,他一定要让他们后悔,为母亲出一口气!他扔下毛巾,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越想越觉得沈沧偏心,脸颊的炙热感随之涌向他的胸口。
“五爷!”沈君灿的小厮长庆缩着脖子走进屋子,小心翼翼地说:“王爷刚刚传话过来,命五爷好生在屋子里休息……”
“你说什么?”沈君灿一下子跳了起来,气得脖子都红了,喝问:“是不是他们恶人先告状?”
“这……”长庆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沈君灿恨恨踹了他一脚,呵斥他快回答。长庆这才期期艾艾地说。他只知道沈绣去了枫临苑。听传话人的意思,等鲁氏走了,就要让沈君灿过去回话。
一听沈沧找他。沈君灿又气又怕。他气沈绣,气沈君昊和云居雁,但他最怕沈沧,要他在沈沧面前和他们对质,他是不敢的。再说他也明白,之前是他太冲动了,沈沧最不喜欢在外人面前丢面子。
“都是你这奴才!”沈君灿喝骂长庆,“说什么她的六妹一定也是貌若天仙,让她难堪什么的,结果呢。连人都没看到,说什么让她丢脸,让姓云的难堪……”
长庆立马哭丧着脸说:“五爷,您这话可冤死小的了,是您不止一次说,不仅仅是大奶奶。就连云家四姑娘也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美人,小的这才说,想必云六姑娘也是……”
“你还说!”沈君灿又是一脚,揣在了长庆的肩膀上,脑海中却不由地浮现了云居雁的样貌。
云居雁是隔房的大嫂,他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一次看到她,他都觉得世上再没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了。就算是惊鸿一瞥的云凌菲,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甚至悄悄对父母提过,是不是可以亲上加亲,结果却被父亲骂了一通。而母亲告诉他,云居雁已经攀上他们沈家,云凌菲当然是要另攀高枝的,否则就枉费了她们的美貌。
他之前就知道云惜柔已经定亲了,他硬闯凝香院,一来是为母亲抱不平,二来也是脑子一热,想在鲁氏面前气一气云居雁,谁让云居雁搅得他们一家都不得安宁,让他的母亲有冤无处伸。
当下想想,自己的行为的确不妥。可眼见着鲁氏走后,沈沧一定会惩罚自己,他又怨又怒。这次,他不止什么都没做成,居然还被人白白赏了一个耳光。
在京城,谁不是客客气气唤他一声“沈五爷”,云家算什么?卖女求荣而已,云辅这么大年纪,千里迢迢跑来,还不是为了巴结他们。就算是许慎之,也不过是个嗣子,是个夹着尾巴过日子的侯爷。
长庆跪坐在地上,轻轻揉着肩膀,两只眼珠子不安分地转了一圈,小声说:“五爷,这次您横竖都是要受罚的,也不知道三姑娘被大奶奶教唆着,在王爷面前怎么编排您……”
“你想说什么?”
“五爷,小的听说,启昌侯夫人中午包了一桌席面,和云六姑娘一起在酒楼用膳,下午说不定还会去胭脂铺子逛逛……”
“闭嘴!”沈君灿喝止长庆,脑海中却不由地想着,街上龙蛇混杂,是她们自己要在外面闲逛的,出了什么事可怪不得别人……转念间他又连连摇头。若是在外面闹出了什么笑话,沈沧更不会饶他。
沈君灿犹豫间,沈君昊已经送了鲁氏等人离开沈家。他从鲁氏的两个儿子口中得知,他们已经在安排云辅的回程了。
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