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送走了章氏,正想休息片刻,玉瑶拿来了沈绣给她的书信,以及一个锦盒。云居雁知道,应该是沈绣看到了她以自己和沈君昊的名义额外给她的压箱钱。虽然沈沧一早就交代了杨氏和赵氏,沈绣的嫁妆千万不能失礼于人,更不能让她的夫家看轻她,可恰恰正是这个原因,沈绣的嫁妆面上看起来丰厚,实际可供她支配的现钱极少。再加上云居雁很清楚,她并没有多少私房钱,因此她和沈君昊商议之后,在给她添妆的首饰盒内加了几张银票。果然,沈绣的书信上除了报平安,更多的是说,她一直知道,除了沈君烨,她和沈君昊是对她最好的,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们又给了她这么多银子。她无以为报,只能把生母留给她的小东西送给他们,虽然不值什么钱,就当是留个念想。云居雁知道,沈绣的东西大多都是造册登记过的,因此才会拿生母的遗物送她,估计那一定是她的生母私下得到的。沈绣的生母是小史氏的丫鬟。史氏是庶女,本身就没有太多的嫁妆,她的丫鬟自然更没有贵重东西。云居雁以为沈绣送她的应该是“小玩意”,可当她打开盒子一看,却被吓了一大跳。盒子里居然是一只暗香疏影瓶。暗香疏影瓶表面平凡无奇,在一般人眼中,它表面的雕孔看起来甚至有些奇怪,但插上梅花之后,在光影的作用下,花朵就像有生命一般。在瓶间浮动。云居雁之所以认得这瓶子,因为吕氏的嫁妆中就有一对。小时候,她尚不懂事,趴在桌子撩花影。结果被她不小心打碎了一个。之后她并没在意,不过她记得很清楚,许氏曾对她说过。这是官窑产的,极难烧制,有时候一个月也难得烧出一对一模一样的,因此只有宫中才有。“玉瑶,你可记得这个花瓶?”云居雁侧头确认,生怕自己记错了。因为时间久远,玉瑶不甚确定地说:“好像夫人有一对这样的瓶子。以前在任上的时候。奴婢好像见过。”“所以,我记得没错,一定没错,可是这东西怎么会在三妹手中?”云居雁喃喃自语,片刻。她让玉瑶把记录宫中赏赐的账册拿来。她告诉自己,或许是沈家得了赏赐,后因为摔了一个,就把剩下的那个给沈绣的母亲了。令她失望的,她查遍了所有的记录,宫中从没有任何人赏赐过暗香疏影瓶给沈家。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有人进宫的时候,皇家的人私下赏的。这样的赏赐。沈家不一定有记录,但宫里一定是有的。云居雁在心中思量着,是等沈君昊回来商议后再决定,还是直接去找沈沧。午饭过后,云居雁没有等来沈君昊,却迎来了杨氏。两人闲聊了几句。杨氏问了她的身体状况,续而又婉转地询问,上午她查看宫中赏赐的册子,是否因为小丫鬟打了贵重东西。云居雁急忙摇头,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是这样的,上午我在整理东西的时候,记起了这个花瓶。”她命玉瑶把花瓶拿给杨氏,又道:“因为我不小心打烂了一个,因此想看看府里是不是有一模一样的,是不是能凑成一对。虽然梅花的季节已经过了,但这瓶子,插桃花也别有一番风味。”看杨氏拿在手中端详,她又追问了一句:“二婶娘可曾见过?不过若别人是成双成对的,那就算了。”杨氏想了许久,恍然大悟般说:“这瓶子这么特别,我就觉得我在哪里见过的。”她笑看着云居雁说:“其实你不用看册子,问君昊就是了。我记得你婆婆也有一对的,只不过后来君儒的母亲进门,她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原来这样。”云居雁笑着点头,按捺着心中的焦急,等待沈君昊回家。沈君昊直至戌时才回到凝香院。他看到沈绣送来的花瓶,同样十分惊讶,因为她生母那对花瓶,正好端端地存放在库房。为免别人起疑,两人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在史氏的嫁妆中找出了相似的花瓶。对比之下,他们更加确信沈绣送来的是贡品,而按照瓶子底下的烧制年份,这一只早于史氏那一对,是官窑早年的出产,肯定是宫中才会有的。沈绣母女不可能接触皇家的人,也从未得过皇家的赏赐,云居雁和沈君昊都起了警惕之心。不过他们对沈绣并没怀疑,相信她一定是觉得云居雁会喜欢这个花瓶,才会想到把东西送她。沈君昊当即给沈绣写了信,打听花瓶的来历,而云居雁派人去启昌侯府,请鲁氏过府说话。第二天一早,鲁氏带着为云居雁找来的奶娘入府,样十分诧异。她记下了花瓶烧制的年份,并告诉云居雁,有了年份,许慎之或许有办法查知,花瓶原本是摆在何处的,隶属于谁。三天后,鲁氏亲自过府告诉云居雁,按照年份,那一年官窑一共进贡了两对暗香疏影瓶,一对在太后宫中,一对在御书房。按宫里的记载,御书房那对,在五年前就摔了。太后那对,近几年并没有人见过,也未有记录赏赐给了谁。云居雁和沈君昊听了,更是担心。又过了两天,他们收到了沈绣的回信,信上只是说,她的生母告诉她,花瓶是沈君儒的母亲生前赏她的,因为摔了一个,给她的时候就只剩一个了。信末,沈绣问他们为何这么在意花瓶的来历,她只是觉得云居雁会喜欢这样的东西,这才决定拿来当谢礼的。看起来她对花瓶的来历一无所知。云居雁和沈君昊都觉得只有一个花瓶,很可能是御书房摔坏后剩下的那个,可另一方面,年份又对不上。五年前,沈君儒的母亲早已过世,而在那之前花瓶一直在御书房,根本不可能落入她手中。“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