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许慎之的谨慎,他在密信上这么说就可以肯定,传旨太监口中的“贵人”就是沈子寒。可沈子寒为什么要这么做?更重要的,他一个武将,就算再怎么骁勇善战,何以能说服太皇太后,让皇后颁下懿旨?
云居雁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趁着午膳后的空档询问云平昭。可惜云平昭久不在官场,平日里很少四处走动,不是在家看书、画画,就是摆弄兰花,因此他只知道沈子寒是威远侯的养子,十几岁就参了军。
许氏在一旁分茶,见丈夫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插嘴道:“父亲的寿宴上,我看沈君昊的父亲、宣武伯世子等人对他甚为礼遇……照我看,原因不外乎皇家的人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她这话说得颇有赌气的味道。
云居雁无意中看到,父亲听了母亲的话,接过茶杯时居然轻轻一笑,虽然只是极细微的表情,但配合着他的眼神,她顿时觉得异样。再看墙上的画像,一个美丽的少妇在花间小憩,虽然只是寥寥几笔,但那种妩媚与娇憨,并不是单靠画技能表现出来的。
为什么前世的我认定父亲不爱母亲呢?云居雁愣愣地凝视着父母。刚才,她看到母亲倒了茶水在杯子内。母亲刚刚拿起茶杯,父亲便伸手接过了。流畅的动作中,她只看到父亲的指腹滑过母亲的指背。待父亲细细饮下茶水,母亲接过空杯的同时递上了手帕。两人对视一眼,母亲低头继续分茶。
很简单的动作,但就是在这简单的动作中。云居雁感受了异样的情愫。她有些恍惚,情不自禁问自己:什么是爱情?是看到医生为他盖上白布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还是每日与他说话,为他擦脸刮胡子时的平静?
“囡囡,你怎么了?”
“没,没有。”云居雁急忙对着许氏摇头,又对云平昭说:“父亲,听说太皇太后很宠爱大长公主……”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许氏的声音带着紧张,杯子中的茶水已经溅在了她的手背上,她却浑然未觉。
云居雁不语。她清楚地看到父亲愣了一下。随即接过妻子手中的杯子,又拿起手帕擦干了她手上的茶渍。看着父亲熟稔的动作,她微微勾起嘴角。
从小她就看管了这种私底下的亲昵,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与许弘文成亲后,他的母亲曾教训她。女人应该端庄娴熟,即便与丈夫独处,两人也必须相敬如宾。如今再次看到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她忽然觉得这才是最美丽的生活,而非许弘文那种日日说着他爱她,一转身却让她的贴身丫鬟怀了身孕。
云平昭看到女儿注意到自己正握着妻子的手,急忙松开。绷起脸沉声说:“听说两位大长公主一直居于京城,经常侍奉在太皇太后身边。应该是很受太皇太后喜爱。”
许氏接过话茬,掩饰般说:“我们此番进京,见过太皇太后,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后即刻回家,应该不会遇到无关的人。好了,趁着现在有空,你回去看看自己的东西应该如何整理。这两天我们便要出发,到时不要落下什么东西。”她怕女儿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索性下了逐客令。
云居雁点头称是,走了两步回头说:“母亲。三妹和六妹很想与我们一起上京……”
“我们又不是去游山玩水。”许氏直接表示反对。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两个庶女。
“我与你母亲商议过了,这次谁也不带。”云平昭接着陈述。
云居雁走回原位,用商量的口吻说:“父亲。母亲,不如我们带着二弟、六妹一起上京……”
“不行。”许氏断然拒绝。“虽然才三天的路程,但总归是远行,再说即便是住你舅父家,但怎么说都不是自己家……”
“你听居雁把话说完。”云平昭打断了许氏。在对沈家的婚事上,他对女儿很失望,但寿宴之后,她的行为还是可圈可点的,特别是最近的几桩事情,虽然有旋失,但总体而言几乎可以认为,她在一夕间长大了。
云居雁对着母亲讨好地笑笑,续而正色说:“二弟自从来了我们家,父亲、母亲一次都未带他出门,这次既然是住舅舅家,一来可以让他开阔一下见识,二来也可以与几位表哥、表弟增进一下感情。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二弟一定也很想多多增广见闻。”她所言这些是理由之一,她没说出口的,云堇在六艺书院期间,他的亲生父母三天两头去探望他,还不懂得避忌。血缘虽是无法斩断的,但她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在未来的两年内,她一定要让云堇明白自己的身份,担负着怎样的责任。
许氏见丈夫的神情中对女儿的话似有赞同之意,不咸不淡地说:“只要你父亲不嫌麻烦,带着他便是了。”言下之意她不管。
除了云居雁之外,许氏对其他人一直是这个态度。云平昭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示意云居雁继续往下说。
云居雁知道,不管她说什么,父亲都不会相信看似单纯可爱的云惜柔,心思是最不可捉摸的。只要她愿意,她能把其他人耍得团团转。眼下,不能让她趁他们离京的时候,在家中生出风浪,更不能让她与云梦双“筹谋”将来。而杜绝这些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她摆在她能看到的地方。等他们从京城回来,差不多就是云梦双的婚礼了。
“父亲。”云居雁正正经经唤了一声,真挚地说:“这次与三妹住在庄子里,我才发现以前是我没尽到长姐的责任,我应该多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