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慈踯躅不前,陷入回想的她对周遭事物置若罔闻,直到右肩突然被猛拍了一下,骇得尖叫了一声转过身来,眼前所见一个10来岁的少年,身高却是快赶上她的了。
少年的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穿着一套白色篮球衣,左手托着一只篮球,右手抓耳挠腮,带着淘气笑意的大眼睛飞快地打量她一圈,瞬间布满惊喜。在简慈惊魂未定的目光中,少年一抬手将篮球抛过铁门落进院子里,下一秒钟一个腾身跳起来抱住简慈的脖子,双腿同时盘上简慈的腰。
简慈被他推撞得一个趔趄,本能地撒手扔掉行李箱向后惨滑了几大步,终是后背抵在了铁门上才不至于摔倒。少年格格直笑,尖下巴搁在她肩上,硌得她肩窝酸疼。
简慈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不可置信地斜着眼珠看向自己肩头冒着汗的脑袋,讶声道:“你现在已经不适合玩这样的游戏了!你自以为轻盈地跳到一个跟你身量差不多的女性身上,难道不觉得尴尬吗?”
“哈哈哈!”少年一串朗笑,“能这样跳起来吊在你脖子上是我六岁生日时许的愿!今天终于实现了!哈哈哈……”
简慈鼻子一酸,这死孩子的声音变得越发厚实,已经听不出稚音了,语气却与几年前没有什么分别,还是那样人小鬼大的损。
她转转眼珠润滑了一下灼热的眼眶,佯装嫌弃地低吼道:“快下来!我的脖子要断了!”说着伸手到颈后去掰少年紧搂住她的胳膊。
“拿礼物来!否则不下来!”少年将简慈搂得更紧,“是真的礼物!飞机上的纸巾和酒店送的肥皂都哄不到我了!”
简慈听言“噗哧”一笑,一口气松了,身子一软往地上滑下去,少年顺势从她身上跳下来,伸手拍着她的头顶人小鬼大地说:“你这个矮子醉,怎么过了几年还是这么矮!?”
这些年,她只会在过年和沈航生日的时候打电话到沈宅,一方面是报平安,一方面是缓解自己想念“家人”的情绪。电话如果在沈航生日那天打过来,一定是沈航接,大概是有大人在身边守着,沈航在电话里向来规规矩矩地称呼她“姐”,说来这窝囊又亲密“矮子醉”已有四年不曾听见了。
沈航已从儿童进化成少年,察颜观色的本领更胜于之前,眼见简慈眸光黯然,马上意识到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她伤心。一个转身坐到简慈身边的地上,亲热地抱住她的胳膊小声说:“姐……小慈姐,我不要礼物了。你别生气,可别就这么走了!”
沈航向来调皮,嘴里没什么温软的好话,这句话却说得诚挚之极,言语间对她充满依恋,她到底没能刹住发酵多时的眼泪,仰起脸的时候,泪水已经先一步滑落到下巴。
沈航见了心里难受,怕她真的就要离开,用力抱着她的胳膊,小脑袋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挖心掏肺地说:“姐,你别走了。你的样子都长变了,你如果再走几年,我怕我就认不出你了!”
简慈又忍不住笑,挂着眼泪斜睨着他:“我哪有长变?是你变了才对!”
沈航见她乐,心里跟着高兴,问她:“我哪里变了?”
简慈抬手,用手背擦去挂在下巴上的两颗泪,眼珠转一转,正色道:“你以前是矮丑矬,现在是高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