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发抖，不停的发抖。一半是抽噎，一半是害怕。
莫启伩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她。就像她小的时候，每每晚上做了噩梦，他便这样抱着她，在她耳边安慰。
这办法屡屡有效，她果然稍稍安静下来，只仍旧一味的掉眼泪。都蹭在了他衣服上，他方才下飞机还未来的换的衣服上。
“怎么回来呢？”
半仰了头，脸上都糊得像只花猫一样。莫启伩低下身，拿手在她脸颊上刮了刮：“你哭成这样，我再不回来，医院都要让你给淹了。”
珊珊这才想起来，两人原先是在闹着矛盾的。也不是有意，不过心里有了这么一想，就下意识多了手上的动作，把掌心朝里一推，她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莫启伩的眉头自然而然皱起来，伸手抓住了她不让人省心的手来：“还闹脾气？人你也见了，话也说了。我躲得远远的给你提供了这个机会，你不能翻脸就不认人。”
“你怎么知道？”
“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珊珊不出声。他当然会知道，查天明可不是天天跟在她身边？说什么不会多事，原来是背后早就得到了指令。怪道查天明肯这样由着她。傅珊珊想着，这心里堆积的怨怒少了一些。可担忧还是不少的。手术室的灯还不熄，据医生说，郭耀原先就心脏不好，月底预约了心桥搭建手术的。被她这么一折腾，手术便只好提前了。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千万个想不到究竟会怎样。
再怎么陌生，再怎么不喜欢，他终究是她父亲。
“他会不会死？”
眼望着手术室的门，这一句话好歹是问出来了。出事后没有人责问过她，连郭虎也只是定定望了她两眼，一言未发。在傅珊珊看来却比痛骂她更叫她难以忍受。自责、内疚、懊悔，她不过是不想在郭耀和莫启伩之间选择，逼着自己独立在他们的针锋相对之外，可想不到会有这种结果。
莫启伩望着她一脸的煞白，鼻尖却是红得厉害，半边靠在他身上的脸磨蹭得有些微红。诸事都沉淀了下来，手抚在她发上，他也随她看向了那盏始终未熄的红色手术灯，道：“不会。”
不会，只因为，他们都是不肯轻易认输的人。
“真的？”
她犹自不信，转而看他，眼眶里红得厉害。睫上沾了泪珠，盈盈然要坠落下来。
莫启伩伸手去接了，揉揉她的脸：“都说祸害遗千年，他没那么容易死。”
“谁是祸害？”
她不高兴起来，皱了眉，朝上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他。
“他是我爸爸，莫启伩，你以后说话要注意点。”
一本正经的语气，脸颊微微鼓起来。不晓得为什么，她帮着那个老头子警告他，他心里还无端端的高兴。
莫启伩揉了揉鼻尖，半抬了手把笑藏起来，点头道：“好，听夫人的。”
傅珊珊听到他那一个“好”字是满意的，及到后面几个字出来，正要瞪他，手术室的灯暗了。郭虎从长廊入口处过来，傅珊珊也跟着站起来，走到手术室门口去。